“……要多久?”
“不固定。”时雨从不放过每一个逗何夕的机会,“怎么,你就那么想和我待在一起?”
“不是……”何夕神情肃穆地纠正她,“我和小孩处不好。”
时雨:“没关系,我对你的最低期望就是别和小满吵起来。”
何夕汗颜:“……承蒙厚爱。”
见何夕单独走进教室,小满张口便问:“何夕,时雨姐姐今天不来吗?”
经过两天的相处,何夕察觉这孩子貌似更喜欢对她直呼其名。不知她到底是在模仿时雨,还是纯粹觉得“姐姐”这个称呼仅仅代指一个人。
“她晚点会来。”何夕说着,抽过一张椅子坐下。
小满垂头丧气,做题的热情都没了。
何夕:“你好像非常喜欢时雨。”
小女孩不假思索:“小满最喜欢姐姐,她对我很好。”
“何夕……”
“什么?”
女孩原先清亮的眼黯淡了些许。她踌躇着开口:“姐姐说她马上要离开福利院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何夕心脏一紧,整个人怔愣住。
“她和你说过吗,她要去哪儿?”
急切、不安、患得患失,这些情绪出现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荒谬而现实。
“她还会回来找小满吗?”
她明明坐在椅子上,却仿佛跌入深渊,自由落体的身躯,全然不受控制。
——何夕,你哥哥他……他走了。
——他再也回不来了。
她厌恶这种话,它比直接阐述死亡委婉不了多少。
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失去谁的结果是一样的。
粉饰后的细盐洒在结不了痂的创伤上,难道不比丑陋的粗盐渗得更快,更钻心剜骨么。
可是总有人需要这些残酷的比喻句,以求在天崩地裂的悲恸中得到一丝喘息的时机。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双手,指腹因缺血而发白,指尖用力,几近刺穿皮肤。
“何、何夕……”
局促又稚嫩的童声,在她濒临崩溃前,及时带她脱离了魔怔的状态。
小满涨红了脸,用尽力气掰着何夕僵硬的十指,急出一点哭腔:“再握下去,会出血的……”
何夕空洞无感地看着女孩,不懂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关心的。善良都是他人的,她是最不仁的那一个,薄情寡义,自私自利。
她是不觉爱为何物的,彼得潘。
冷静过后,何夕放开蜷紧的手指,将温凉的手掌搭在小满颤巍巍的手背上。
“我知道时雨要去的地方。”
她压低了声,营造逼真的神秘感。
“是、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