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她妈亲热地叫起了何夕的小名,“你爸昨天捣鼓旧电脑,翻出来好些你小时候的照片呢,我发你看看。”
图片接二连三传过来,何夕没有插话。
妈妈的分享欲,偶尔满足一下也好。
照片上的小孩,表情万年不变,仿佛烦透了世间的一切。看来,厌世这种情绪,也属於养成系。
一张四人合照赫然映入眼帘,何夕神色微沉。手机握在手上,沉重得像块铁。
妈妈发现她发错了图,飞快撤回,但为时已晚。
母女俩的聊天界面,霎时陷入死寂。
半晌,妈妈说:“今天,我们打算去给你浔远大伯他们……扫个墓。”
何夕将涣散的目光聚起,翻看了日历,这一天的日程里,刻着加粗的“忌日”二字。
她缓缓打了些字——
“那就,代我问个好吧。”
“师傅。”
铁罐底撞到实木桌,“哐当”一响。
“我妈寄的茶叶,她嘱咐我当面送给你。”
黄新鸿拿了一个空相框抆着,瞥一眼道:“哟,剡里的白茶啊,久仰大名。”
“令堂有心了,黄某不胜感激。”他将一尘不染的相框放回桌上,绅士一般笑道。
茶几上堆了报纸,何夕毫不见外地抽了一份看:“师傅见多识广,连我们那小地方都听说过。”
黄新鸿暗暗赞叹自己教导有方,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刺头徒弟,都学会溜须拍马了。
“剡里若不算出名,那‘越剧之乡’岂不是白封了?”他用饮水机接了热水,泡了杯咖啡,“说起来,我和你还是半个老乡。”
何夕:“师傅也是之江人?”
她原以为黄新鸿是个正宗的南粤土着。
师傅轻哼了个上滑的“嗯”:“我祖籍是杭平的,童年在那儿待过一段。到现在,还时常抽空回老家度个假。”
“……哦。”何夕不惊不喜地答道。
“对了,我昨晚去了个酒局,碰到个认识的人,他说他是你爸教过的学生,跟我打听你在公司的状况,还替你爸传话,托我多多关照你。”
他笑眯眯的,老父亲般望向何夕。
“这爸爸可太好了,桃李满天下,女儿去哪儿都安心。”
何夕默住,捏着报纸一角发窘。
她忽然来气:那个死傲娇女儿控,又自作主张来打探她的近况,他不嫌丢脸她还嫌呢!
师傅暗示:“何夕,话都说到这份上,你总要表示表示的吧。”
她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装乖道:“明白。”
“……还有,师傅。”
“?”
“慈父笑可以收一收了。”
何夕想不起来她是怎么走进了这家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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