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何夕扭扭捏捏地哼唧道。
“何夕,好好听我说话。”
时雨有点受不了她这吊儿郎当的态度,上手掰过她侧向窗那边的脸,正视那企图躲避的双眼。
“你知不知道你把手机关机的时候,我急得想报警啊?我想都不敢想,你遇到了什么事。”
时雨鲜少这般严肃,颦眉蹙额,不苟言笑。
“黄先生给你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你就一句话也不回他吗?”
时雨不得不恼火,就因为何夕的考虑不周,让多少人为她担惊受怕。
何夕咬了下唇,低眼道:“那时我难受得快疯了,就觉得手机一直在响,很吵,头就更疼……”
“……对不起。”她小声说,视线左右摇摆,“我会当面和他道歉的。”
何夕一服软,时雨也不好再责怪她,反倒愈加心疼。
本质上,何夕也只是个有点人格缺陷的小屁孩,自我,倔强,冥顽不化,浑身带刺,伤人又伤己。
同时,她还极度复杂矛盾,像一颗变异的洋葱,剥开一层,就能发现这层与外表的显着差别。可她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谁想触碰它,就必须作好泪流成河的准备。
恐怕就连何夕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归根结底是个怎样的人,更别提仅用作参考的心理测试结果。
我们是出来旅游的,不能再让她想起不好的经历了。
时雨自责地想,浅浅一笑,拍了拍挨训小猫的肩。
“没事,你今天受了罪,我不该凶你。”她帮何夕调了下椅背高度,“到那边要五个多小时的车程,你昨晚没睡好,就先补个觉。”
何夕累得乏力:“……好。”
她选了个尽量舒服的姿势,阖眼待睡意涨潮。
车厢里有俩小孩追来跑去,大声喧哗,无法无天,家长还不加以管教,真是岂有此理。
何夕睡觉轻,听不得响动,几次入眠的关键时刻,全被小鬼头的笑声搅扰。
她气得睁开眼,往座位边上的墙壁怒锤一拳。
时雨摘下蓝牙耳机,关心道:“睡不着吗?”
何夕眼神凶狠,盯着那对孩子:“小孩子太讨厌了,要我当家长绝对把他们扔下车。”
“要不你戴我这副耳机吧,隔音不错,能当耳塞用。”时雨笑着安抚,替何夕戴上耳机。
何夕不以为意地绷着脸:“谢谢。”
这小物件刚一入耳,她就听见了一段空灵的歌声,瞬息间唤醒不少记忆: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
出现在我梦里……”
何夕比对了储存在脑海中的音轨,确信这就是时雨最喜欢的那首歌,也是她自己念念不忘的旋律。
“啊抱歉,忘了关音乐。”
“等、等下,”何夕有点尴尬地开口,“那个,放着吧,助眠。”
时雨停下手上的动作,偏头问她:“……不吵吗?”
“不吵,听听歌我反而睡得快。”何夕赶忙闭眼,省得被时雨看穿心思,“这歌叫什么名字?”
“《小宇》。”时雨答,“大小的小,宇宙的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