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端着装医疗器械的托盘,走进门来。
“那我先告辞吧,一会儿约了要见律师。”黄新鸿站起,把空间让了出来,“自己多保重,何夕。”
“师傅。”
何夕叫住他,诚惶诚恐地问。
“银舟和遗愿代理人,一直都会在吗?”
师傅没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萧条落寞的背影。
“谁知道呢。”他说,“泰坦尼克,不也沉在大西洋里了么。”
“哢哒,哢哒,哢哒哢哒……”
一支小小的按动笔,在何夕的手里发出了打字机般的声音。
“何夕,不要玩笔了。”时雨伸手夺下圆珠笔,凝视她心不在焉的眼睛,“写不出信的时候,逼自己是没用的。”
“……那我不写了。”何夕闷闷不乐地将信纸收纳好。
时雨:“你今天怎么了?心情这么差,人也没什么精神。”
“……”何夕默言良久,说,“时雨,我想去海边。你再带我逃一次,去海边吧。”
时雨微诧:“为什么,突然想去海边?”
“有一艘船,它沉了。我想去为它做点什么。”何夕冷冷淡淡地诉说着,向时雨卑微乞求,“时雨,求你了。”
“你伤还没全好,不能乱来……”
“一次就好……时雨,求求你。”何夕一再重复,嗓音瓮瓮的,“不然我会一直难受下去。”
她那瞳孔散失了光,犹如死灰。
时雨狠不下心,於是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那你答应我,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可以吗?”
“可以。”何夕低顺着眼,点点头,“你带我出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们的逃跑计划开展得相当顺利。
时雨为何夕换上便装,带她溜出住院部,乘上南下的公交车,历时两个多小时,来到穗州唯一能看到大海的市辖区。
何夕全程乖巧安静,和时雨挨得紧紧的,不吵也不闹,像偷吃了酒酿的宠物猫,看着有点木然。
公交车满进满出,前半个小时,她们压根寻不到地方坐。
有个好心人看何夕头上包着纱布,曾主动给她让座。何夕怯生生地瞄了一眼时雨,最后选了和她一道站着。
“怎么不去坐?”时雨咬着耳朵问她。
何夕垂着脑袋,诚实道:“没有你的位置了。”
时雨笑她像块榆木:“等下别人下车,我自然找得到,你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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