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焦虑的事仍不算完。
何夕发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被害妄想症患者。
原先只是讨厌人群,现在却极其排斥和别人接触。万不得已出门时,她百般遮掩,如过街老鼠一样畏畏缩缩,不敢与人对视,满脑子臆想他们歧视的目光。
多方压力下,她连换口气都成了奢侈,只能用酒和电子毒药麻醉衰弱的神经。
何夕每天睁眼,都能预见她崩溃倒地的不堪模样。
好在她还剩一丝曙光——木兮的回信。
今天是十月的尽头,一封慢邮,怎么也该寄到了。
届时,她求之若渴的答案,将水落石出。
冲完澡,脑部的疼痛并无缓解。为了能坐到电脑前修改方案,何夕未遵医嘱,翻找出一粒布洛芬,就着凉白开咽下肚。
身体从未差到过这般境地。何夕不知道,它还能被透支多久。
等药生效期间,她随手翻看了下开了好些天勿扰模式的手机。
未接来电,五通,来自林远。
她摁着眉心,心烦意乱地回拨过去:“……喂,林远,你昨天大晚上找我什么事?”
“小夕姐你总算肯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也要跑路呢!”男生哭唧唧的语调被话筒放大,略显滑稽。
何夕:“少来,有事就说,没事我挂了。”
“别别别,要紧事!”
林远顺了顺打结的嘴皮子,说。
“我不是在福利院做义工嘛,昨晚去的时候,听他们说院里养的那只猫死了,时雨伤心了一整天都没缓过来劲儿……”
“喂,姐?你还在不?”
“姐你怎么还是挂了我啊——”
这棵梧桐还没落叶。
但不少叶根已经有了枯黄的迹象,应该是快了。
白犬怏怏地趴在她手边,用湿冷的鼻尖蹭着她的手背,拭去上面风干的泪痕。
时雨僵滞地坐在树下,被寒风反覆吹打。
身旁一片空落,除了大白狗的毛发,再无什么可供她取暖。
身上冷,心上更冷。
“……时雨。”
多日未闻的嗓音,听来沙哑。她听见后做的第一步,是搂住大白,防止它冲上去。
虽然今天它不可能那么多动了。
“何夕,你来干什么?”时雨笑得勉强,问道。
即使对方戴着口罩,只露了半张脸,她依然看得清,何夕的脸色很差,阴冷而倦怠,像连续熬夜的恶果。
何夕停在离她两米远处,两人隔空对望。
“工……”她止住,改口道,“我来看看你。”
时雨笑着哽咽:“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