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爱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指望它为人类的无能为力买单?”
“把爱夸大其词,那叫捧杀。”
何夕看着无聊的剧情,想着时雨说过的每字每句。
烂片的上座率低得令人怎舌。上次她和时雨包了场,这次也只有她前排的位子坐了个人。
故事里的苦命鸳鸯每次被虐,女生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抽鼻子的声音比演员的台词都清晰。
出於好心,何夕拍了下前人的肩,送她一包纸巾:“那个,你要不要抆抆?妆都花了,等下不好见人……”
对一个极度伤心的人来说,陌生人的小善举是很珍贵的。
“呜呜呜谢谢……“女生仿佛看到了天使,两眼像冷热水龙头同开似的,泪崩不止,“小姐姐,你也失恋了吗?”
孤家寡人,全程一言不发地看一部以“极致虐恋”作宣发卖点的电影,不是有特殊癖好就是受过情伤。
“算……算是吧。”
何夕不尴不尬地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算什么状况。
那比失恋复杂得多,不能简单定性。
好比吸氧成瘾,有人却把氧气供给给停了,五脏六腑顿时出现了戒断反应,由内而外散布饥渴的焦虑感。
她查了下百科,疑心自己的症状是依存症。
走出电影院,何夕坐电梯到一层,听见商场外面打雷了。
都快入冬了,还天天雷阵雨,老天真不嫌累。
她心里抱怨,苦於手头没伞,便打算在室内无所事事逗留到雨停。
一抬头,水族馆的指路牌赫然眼前。
小学生模样的男孩牵着妈妈的手,从箭头所指的方向走来。黄色的小书包上挂了一只Q版的白鲸,一摇一晃,可可爱爱。
“因为昨天我梦见了鲸鱼。”
何夕记得这句话,连同时雨那深海一样引人沉醉的眼睛。
转角花房飘出芬香,清幽扑鼻。
她忽然有事可做。
窗外大雨,一篮接着一篮倾倒,似乎要把储备给下一年的雨水一次性排干。
起雾的窗前,时雨稍显惆怅地听着电话里的人洋洋洒洒,许久不说一句话。
门口传来三声又轻又闷的叩击,她愣了愣,决定先结束这次谈话。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有点事。您说的那个,我还是再考虑考虑,下次再和您联系吧……嗯,打扰了,见谅……”
时雨迅速折好桌上的空白申请表,捡起摊在地上的检查报告单,将这厚厚一遝锁进书桌的抽屉里。
打开门,她撞见了一个从头到脚湿得透彻的身影。
“……何夕?”时雨讶异地问,“下这么大雨,你过来不打伞的吗?”
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松松散散遮过了眉心,发梢涔滴着疏凉的秋意。雨珠溺入黑眸里,稀释墨色,提纯积淀已久的忧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