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她想。
小满值得一个更好的老师。
“何夕,我能叫你老师吗?”
那次,小满听她练习《小宇》的指弹,忽然格外期许地问道。
何夕觉着,她无非教了些误人子弟的把戏,不可与人民教师相提并论。
“我也没教你什么有用的,配不上这个称呼。”她说。
何夕眼中的老师,授人以渔,诲人不倦,顾得了几百学生,顾不了自家的一顿晚餐。
单论她好逸恶劳,游戏人间的劣根性,就注定没法成为父母那样敬职敬责的人。
因此,何必削足适履,给这个受人崇敬的职业蒙羞。
“没用……何夕,弹琴怎么会没用?”小满有点着急,连声袒护她的心爱之物,“你教的曲子,我给大家弹,大家都说好听,怎么,怎么会没用……”
小孩拽住她的袖子,晃一晃以示不解。
“不知道。”她想起大人们的反对,言犹在耳,“……他们说的。”
她不与家中亲戚亲近,不仅因为幼年的遭遇,更因为一年一度回乡探亲的日子里,那些少不了的指手画脚。
“何夕,少看点闲书,学学你哥哥,多做点题。”
“呵,多大一人了,还怕只狗?将来没你哥护着了,怎办啊?”
“侬个小囡,见人不叫的?脑子不大灵光啊,还是哥哥能干些。”
完全不问她为什么,他们想说,就说了。
“女娃娃理科差,补习班要早点考虑起来的。”
“爸,这我晓得。现在叫她哥在教,还跟得上。”
“啧,还是补习班好,老大儿子自己也要读书的呀……我们两个老的,就等他成才了。”
在小何夕的世界里,“爷爷奶奶”,只是以亲缘关系命名的一层身份。
父亲作为村里有名的孝子,纵是心里向着女儿,也不敢公然违背父母之命。顶多和不小心听到谈话的她解释一下,说老人对她和哥哥,是一样的关心。
何夕装得愚钝,配合父亲的谎,过了一个又一个闹心的大年初一。
“……我想学吉他。”
“先把数学成绩提上去。”
“妈妈都同意了。”
“她说的不管用,就会惯着你……你什么时候把退步的名次补回去,再来跟我说。”
提了无数遍,父亲没一次松口。
直到初三开学,有天她突然发现,自己房里多了把全新的吉他,和一张培训机构的报名表。监护人一栏里,填着爸爸妈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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