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住男孩的胳膊,无意识地用力,仿佛要将它掐作两截。
“你,道不道歉!?”
遥远年月中的愤怒,全部化作熊熊冷焰,燃於黝黑的瞳。
男孩子哇哇大哭,喊着手要断了,她却一分力也不收。
“小何,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跟孩子一般见识……”
长辈们围着她劝,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在为惹祸的男孩开脱。
她人格中的阴暗面,渐占上风。
董思然把她扯开,架到边上怼:“何夕你发什么神经,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要说也好好说,搞什么体罚?你过分了知不知道!”
“过分?”何夕眼目冰冷地哂笑道,“如果你妹妹是因为这种事自杀的,你觉得我过不过分?”
她气极失智,谁来妨碍就捅谁刀。
董思然一怔,怒火攻心:“你特么吃错药了是不是?!”手已经高举过头顶,但理智劝诫她保持冷静。
“你想扇就扇吧。”何夕无惧,甚而亵谑道,“正好让我清醒清醒。”
这下,局势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何夕,我去你个……”
“思然姐,住、住手啊——”
“哇呜呜,冬至打人,就是她的错,是她的!”
……
众人一面要拉两场架,一面又要安抚接连被吓哭的孩子们,忙得是焦头烂额。
偏偏这时,那个受了欺凌的小小身影低着头,夺门而逃。何夕见状,奋力挣出包围圈,自顾自地去追赶女孩。
“何夕——”
“让她去吧。”
杨院长缓缓走出人堆,叫住了心急如焚的时雨和其余几名护工。
她稍稍笑了下,目光深远地与时雨对望,说。
“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不是吗?”
跑进综合楼,何夕才想起,这天是下着毛毛雨的。
她用手帕抆去镜片上的水珠,折起眼镜,放进风衣的内口袋里。
追着地上的点点水迹,她很快找到了藏在楼梯背后的女孩。
这么黑的地方都待得住,可见她有多害怕人群。
何夕跪了下来,柔目看她。
“你好,冬至。”她根据院长的取名习惯,料定了女孩子初来乍到,“你是,第一天来这里吗?”
小女孩用袖子挡着嘴,往后缩了缩,但轻轻地点了下头。小孩看得出,这个人刚刚在帮她,应该不坏。
何夕看她对自己不抗拒,又靠得近了些。
“我替他……替他们,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拿手帕抆干了冬至头发上的雨滴,小心地揉揉女孩的脑袋,轻声道。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