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巡逻的辅警把她的“大冒险”误会成了走失,“你爸爸妈妈呢?”
“不知道。”她照实说。
“那……家里的地址记得吗?”面善的陌生人,想送她回家。
时雨平静地仰起头,表情淡淡的,目光投向天上飞旋的风筝,像只北归时,和队伍走散的雏鸟。
“……我没有家。”
“诶……?”
她抱着书,从辅警面前跑开。
瘦小的影子没进春游赏花的大部队里,径直逆行回公园的入口。
下午要上课,她是该走了。
上公交车,投币,坐两站下。
萌新探险家猫着腰,贴着门卫室的墙钻过保安叔叔的眼线,顺利溜回了福利院。
保洁阿姨蹬着装废品的三轮车路过大门。塑料瓶子和瓦楞纸箱堆砌的山丘顶上,搁了一只配色奇丑的破烂风筝。
风一吹,它展翅腾空,滑翔着陆。
“阿姨……”
三个軲辘“哒哒哒”地碾转,跑得比她的呼声快。
“……”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垃圾扔在路上,总不太美观。
所以时雨把折翼的风筝捡回图书馆,用老化的胶带做了些急救措施。这破玩具包完后勉强像个能上天的样子,却也丑出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吱呀——”
门轴转动,背后传来耳熟的足音。
她蹲在地板上,回过头去,不等看清人影,脱口道:“老师。”
星子般的眼目里,绘满了一个孩子的仰慕之情。
高俊的男人穿着纯黑衬衫,外搭一件驼色呢大衣,显得时髦而斯文。他抬手看表,腕处弥散开格调独到的乌木沉香味。
“下午好。”黄新鸿冲她温温地笑,“我没有冲到吧。”
时雨轻轻摇头:“没有。”
据大人们传,黄先生绝不失信。
原先她只从院长他们那里道听途说过,后来亲自和这位大人物接触,才愈发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善良又慷慨,他和很多唯利是图的商人有着云泥之别。
授课通常以闲谈开头。
黄新鸿对地上的污尘不以为意,坐下来同她交流。
“这本看完了?”他指了指时雨手上的童话书,“有什么感想吗?”
她老师那双通达明睿的灰黑眸子,有几分神似查尔斯·狄更斯。就像一潭蓄着故事的池水,温文儒雅却匿藏忧伤。
“我觉得它写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