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录取结果出来后,她回过学校办团关系的转出,在校门口碰见班主任,冷淡地寒暄了几句。
他看见那张千里之外寄来的通知书,想到她毁在数学上的分数,和胡填乱报的志愿,长吁短叹,问道。
“何夕,你后悔吗?”
她默一晌,在是与否的两难间,选择说自己不知道。
下课铃打响,校园里闹腾多了。
女生结伴去串班,男生搭伙打篮球,林林总总的特写,构成青春的庞大群像。
她趴在天台的护栏上仰望青空,抬起手来,五指一收,抓住远空的碧蓝海。
白色的耳机线垂挂下来,沿着厚绒衫的表面伸进外衣兜里,连上不断循环着同一首歌的手机。
吉他弹唱的《小宇》,深情脉脉的歌喉,女生尽心打磨的这首翻唱,她百听不厌。
“Marry Christmas.”
音频最后的圣诞祝福,夹了些羞答答的颤音,说话的气息也不如唱歌时稳,像第一天营业的新手小偶像送给粉丝的回馈。
听到这儿,时雨不觉破颜一笑,稍事回顾了下何夕说她录歌一遍过,录祝福语却无限NG的囧事。
噗,何夕好笨。
笨得人没法不喜欢啊。
她哼着柔缓的曲调,俯瞰楼下的少男少女避过监控和教导主任的巡逻,打游击似的出双入对。
前奏再起,音量却忽然减轻。凉冰冰的指尖碰触左耳,抆出失势的暗火,烧心夺神。
“唱得真好。”
何夕摘走一只耳机,戴上说。
“不愧是我。”
她披了身柔晖,擅入时雨的右眼余光。
在前班主任那儿喝完茶,何夕马不解鞍地赶到高中时发掘的秘密基地,和时雨“合法”幽会。
时雨一见她,笑道:“跟老师叙过旧了?”
她看那位冯老师听了何夕娓娓而谈的演说,一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惊喜感,果真把人叫去座谈了个把小时,一探究竟。
也是,问题少女改邪归正,换谁不得感动到哭。
“嗯,老师夸我有进步,因为我以前从来不敢这样抛头露面。”何夕把今天的出色表现全归功於时雨,“但他没发现我眼睛全程钉在你脸上,看着你讲完的。”
她说着失笑,屈指扶了扶银丝镜框的下沿。
“老师还以为我大学学习太辛苦,都近视了。我没好意思和他解释,这只是装饰。”
时雨说她戴着好看,所以她偶尔会戴出门,提一提气质。有一个衣品满级的小管家照拂着,她想邋遢还不行呢。
在天台待得腻了,何夕牵时雨去逛了几圈操场。
上体育课的班级喊着口号跑操,脚步“踏踏”碾过她们身旁的跑道,活力四射。
宽袍肥袖的灰蓝校服,恍恍唤起了何夕的一些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