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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中,电话铃声像推土机一般轧碎了梦境。

何夕赖在被窝里软酥酥地喊:“时雨,电话——”

没人应,她呼叫的用户好像不在服务区。

何夕睡前看到时雨提了袋猫粮出门,估摸着她又是去和小区里的流浪猫厮混了。

她拍拍脸清醒,向床头柜探了眼,看号码有个备注,不像骚扰来电,就替时雨接了起来。

“喂……”

“您好,是时小姐吧?我这边是XX医学院遗体接收站,关於您上次谘询的捐献事宜,想再和您确认一遍,请问……”

何夕刚睡醒,大脑内存只有几兆,对方叽里咕噜的开场白瞬间撑爆了她的C盘。

敏感词,像木马病毒般植入,滋蔓成灾。

她双眼骤黯,寒声问。

“……你刚说,你是哪儿的?”

时雨输了密码开门,被怼脸而来的阴沉目光吓了一跳。

她想当然地以为何夕闹起床气:“你不吃午饭就睡,现在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喂猫,讲求雨露均沾。

房子里开着最大档风的暖空调,何夕站在出风口下,色冷的脸庞却怎么也回不了温。

“你忘带手机了。”

何夕解开熄屏,调出通话记录的界面,然后有些含愤地将亮着的手机抛还给时雨。

她们互设了对方的指纹解锁,但没想过会用在这种时候。

她死盯着时雨为构思辩词而犯难的模样,心情乱成一锅粥。

“何夕,那个……”

“怎么回事。”她逐字咬重,眼周似沁血般漾红,“他说的遗体捐献,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何夕气时雨的欺瞒,更气她百密一疏,让自己揪出了纰漏。

她宁愿时雨再瞒得好点,至少她们还能明面上开开心心地跨个年,而不是来一次两败俱伤的争吵。

愁云将日照遮挡,一室落针可闻。

时雨未尝不知,何夕心里绷着条脆而不坚的细弦,她把两人的每一天都像最后一天那样对待,如履薄冰,却装得心胸宽阔,就连爆发都压抑在零度以下,以规避失态。

她面露一抹惭色,小心翼翼地说:“何夕,或许我能稍微解释下吗?”

“……你说,我听。”何夕抱臂靠着一墙黑影,侧颜蒙灰,神态不清不楚。

时雨慢声细语地坦白。

“现阶段,医学界对蜉蝣症的研究一直没能取得什么有效的突破,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缺乏解剖所获的病理样本。那边的机构联系上我,就是希望……”

话说七分满,她住了口,抬眸一瞥,遭逢何夕的直视。

“我只在乎一件事。”她颤着眼说,“他们会把你还给我吗。”

寒齿搓平了语调,问句的表象下隐含着答案。

她想起那群穿白大褂的人,带何年乘上一辆不知驶往何处的车,将哥哥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存念抹消在不绝於口的礼赞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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