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已经很保暖了……”
“还不够呢,到时候感冒了有你受的。”
衣柜里一堆花花绿绿的崭新围巾,全是妈妈给她买的。
何夕扫了两眼,取出条大红色的给时雨围上。
这就是妈妈和她的审美差异,何夕自己很少买颜色那么夸张的服饰。
不过这抹明艳的红搭在时雨身上,倒无比合适。
像小王子的那朵玫瑰,明朗而热烈,独此一株。
何夕最后检查了一下,没问题:“行了,我们走。”
她捎上一把长柄伞。
“你没戴围巾,不冷吗?”时雨问。
她满不在乎:“习惯了。体寒嘛,负负得正。”
何夕不喜欢戴围巾,嫌它戴着笨重,还气闷。
所以她宁愿在寒冬腊月里露着条颀长的细颈挨冻。
时雨想了想,拽住何夕的衣角,神神秘秘道:“你稍微等一下,我给你施个魔法。”
“什……”何夕口头半信半疑,身体却诚实地站好了。
时雨将双臂搭上身前人的肩膀,慢慢地往中间挪,搂在对方头颈两侧,最后再踮踮脚,倾身向前一倒。
一个暖烘烘的抱抱。
“戴好啦。”
事成之后,她松手,明灿灿地笑道。
“时雨牌围脖。”
世界第一暖和。
爱一个人就像遇一场雪。
人们明知道落雪遇热会化作乌有,却仍一次次将它攥入掌心,贪图刹那的占据。
坝上观雪的人很多,她眼里只一个。
红围巾迎着风飘摇,分外抢眼,当属月色与雪色间的绝色。
时雨或而回眸,眉飞眼笑,容颜玉润冰清,瞳若星汉般灿亮。
夜雪纷纷落在女孩发梢,犹如为她缝制了一顶头纱,匀净无瑕。
“何夕,走快点啦,前面的雪景好漂亮——”
“诶,慢些跑,小心地滑。”
她们向着江的上游走,背离人流与车马,追溯风雪。
细雪聚聚散散,像一道轻烟拂过平川,将斑斓隐在了无垢的银白之下。
她沐着雪,她望着她,方圆数里,万籁俱寂。
雪染眉梢,风白鬓角。
这一路,仿佛有一生那么长,遥无归期。
雨伞从头至尾没撑开过,因为时雨说,雪要淋着看才最美。
堤坝间架着一座荒无人迹的小桥,宽窄只够过一辆车。
雪渐渐下大,地面织起绒被白裳。
时雨扑倒在桥面上,笑哈哈地打个滚,伸胳膊展腿,写一个路中央的“大”字。
何夕在她身旁躺下,凝望她目所未睹的天空。
魂魄像出了窍,被风卷挟到上空,与薄如蝉翼的飞雪共舞,歌一曲情深如许。
余光中清眸流盼,她坠入大雪纷飞。
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可算共白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