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时雨哼唱的摇篮曲中睡去,轮回做了几个噩梦,还体验了一回传说中的“鬼压床”。睡过如此不踏实的一觉,她倒感觉自己病得更重了。
沙子流经细管的窸窣声戛然而止。
床边仍空无一人。
颅内异常闷热,脑细胞都推推搡搡地朝有氧的地方涌,酿成惨烈的踩踏事故,颠混了她的感知。
何夕越睡越热,终於躺不住了,踉踉跄跄地下床,到客厅倒水喝,解一解口干舌燥。
眼底翳着飞虫似的昏影,她看不灵清路,只能像瞎子般摸着墙挪蹭。
刚走几步,视野忽地发黑,她一头撞在裱满合照的墙上,额头磕到了相框角,痛得“噝”地吸了口凉气。
不管头上肿没肿包,何夕第一反应是去检查那张合影是否完好无损。
呼——还好,没有裂痕,就是被撞歪了一点。
她小心地将其摆正。
这面照片墙是何夕卸了爸爸淘来的丑字画后腾出来的,专用来纪念她和时雨相识相知的点滴。
北洲,穗州,剡里……每当她望向慢慢充实的白墙,总能感受到两种遥不相及的时长——驹光过隙与日长似岁。
那天她把洗出来的相片一一装裱好,举着锤子大兴土木,时雨冷不丁问她,她家有没有囤着不用的旧床单。
何夕:“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怕这墙日后得拆,把你这条懒虫累着。”
时雨用食指内侧蹭了蹭晕红的鼻尖,假轻松地说。
“其实不需要拆的,床单挂一下,就看不见了。”
哪怕预演再多遍,真到那个时刻,还是谁都放不下谁。
这点她们心知肚明。
瓶身颠了个倒,壶嘴在杯口小鸡啄米,玻璃杯里却没流进一滴水。何夕搁下空空如也的水壶,想起前不久去超市买的饮料放在冰箱的冷藏格里。
她拖拽着病弱的身躯,走进厨房。
多彩卡通冰箱贴下压着一张张便签纸,记载的都是甜点的食谱。配料表里糖的比例往往最大,还被圈起来打了五角星。
何夕没事就喜欢观摩时雨做饭。
她人美腰细,系着围裙的样子很像穿高定去红毯走秀的女明星,即使脸蛋儿沾上点油渍烟尘,大体也仍是清雅文秀的模样,足令人心动神驰。
小厨娘师从她干妈,一个月不到,把何夕爱吃的菜全学成了自己的拿手好戏,牢牢掌控了某个挑嘴人的胃和床上床下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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