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在想什么?”
东方黎盘坐在了无身前,闻言不动声色,耳朵上却浮起一丝羞红。“江湖俗事,便不说与大师扰你清净。”
“世事纷扰,无分雅俗,然施主不愿多言,贫僧自不多问。”
他不问,东方黎却又有些想问,只是想问的事情对於一个和尚来说却又太无稽了。她犹豫了半天,连了无又开始低低念经都没注意到,突然开口:“大师对阴阳之说可有见解?”她说完又恨不得把这句话吞回去,对面的了无却已停下了声音,略微思索后道:“道家说阴阳,佛家说极微。施主若求本源,贫僧愿为施主讲《唯识二十颂》。世亲菩萨……”
“罢了罢了。”东方黎耳尖愈发殷红,她问的哪里是宇宙世界?只是对着个和尚问夫妻之理岂不是脑子让门挤了?“大师还是继续讲《金刚经》吧。”她合什还礼,了无虽已知她无心听自己讲经,却也没有停下来,依旧默默吟诵。
东方黎在这细如蚊蝇的念经声中思绪此起彼伏,她虽不信神佛,但对了无却是十分尊重的,心怀愧疚偏生内心不能安稳,犹自在那阴阳二字里转悠,偶尔把那个阳换成阴,再配上个洪流,更是盘坐不住。自听了无讲佛以来,她虽然不以为意,却也因着尊重认真聆听,人有信仰是件好事,它往往会成为内心道德的另一道防线,扞卫者心底的善,防卫着心底的恶,是比法律更高一层次的自我衡量。她敬重了无这般有信仰有坚持又有本事的人,偏生今日却当真无法静心,半晌又忍不住打断道:“大师,不知今日可否稍停讲经?”
“施主无心来听,贫僧多言且无宜,自便即是。”了无并不强人所难,颔首应允。东方黎闻言起身,走到门口又不知该出去做些什么,顿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推门出去。这一推门没走几步就碰上了一边扇子煽动文火一边等候她的平一指,一见她出来就递上条子,“喏。”
东方黎伸手接过来一看,没什么表情,把那条子在手中揉成一个团,直接丢入了火中,抬眼瞧着外面白雪皑皑,想着出去兜兜转转,也让自己冷静冷静。
“那丫头请你出来便去见她。”
她步子还没迈出就被这声音唤住,她方才还有些奇怪平一指这等不管闲事的人竟会在这里等候自己而不是碰巧见到才传信,原来是应了雪千寻的托付,只是按说距讲经结束还要有一个时辰,雪千寻这般急切的想见自己是因着什么呢?
东方黎心中一动,问道:“她看了这条子?”
平一指躲躲闪闪,“也不是……哎,也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强行要拿,你看她身子骨又不好我也不能伤了她……”他自知这段话不能取信於人,声音越来越低,但东方黎却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皱紧了眉头。雪千寻她看了这消息便急迫的想见自己,是因着什么呢?
那条子上不过短短八个字“五岳袭日,围而不攻”。若是平日里无事东方黎兴许还会去管管,然而此时黑木崖上并无她的心腹,雪千寻又需要她守着,那江湖杂事便再不入她的眼。何况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的矛盾渊源久远,有何曾有哪个把对方彻底剿灭过?黑木崖上人心不齐但实力犹在,外敌当前以任盈盈和众长老之能纵开拓不足,守崖应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