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鄂济氏一听,哭得更厉害了,猛地一扑,抱住了唐总管的双腿,大叫着:「公公,公公,求求你了,让我见皇上一面吧,让我见皇上一面吧……」唐总管不为所动,只是叫人把她拉出去了。
秀女们议论纷纷,淑宁心中暗叹,这个鄂济氏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起码她只是被赶出宫,而不是被打死。不知道那瓶子里装地是什么?
唐总管脸上扬起笑,对众秀女们道:「好了,事情完了。小主们可千万要记得,女儿家要守规矩啊。那些女孩儿不该沾的东西,千万不要沾啊。知道么?」
秀女们哪里敢反驳,自然是齐齐应了声是,便跟着他派地小太监,到未来几天要住的地方去了。
她们住的是锺粹宫,与两黄旗两白旗住的储秀宫,分别座落在御花园的两边。这让淑宁有些担心,想要探望絮絮,可能会很不方便。
锺粹宫的前院,早已有人在等候她们的到来了。为首的宫女看上去有近三十岁了。自称叫汶静,是此处的主事姑姑。她虽长相平平,但有一张白晰地瓜子脸,倒是让人看了很舒服。说话行事,也透着利落,但言辞间也显示出她为人厚道,应该不难相处。
另外还有四名宫女。分别是瑞雪、瑞欣、瑞丹和瑞芷,专职照顾锺粹宫中秀女们的起居饮食。虽然另有守宫门的小太监和粗使的浣衣奴之类地人,但平日的事务则通通由她们负责。
秀女们一听说她们三十八个人。只有四名宫女可以使唤,都纷纷抱怨起来。但汶静却轻咳一声,扫了秀女们一眼。淡淡地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论小主们在家时是怎样。到了宫里,就要守宫里的规矩。还望诸位能循规蹈矩,谨言慎行,不要做出有违祖宗规矩地事,不然……」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微微一笑。
这却反而令人心中发寒,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那两位来。秀女们纷纷重新站直了身体,端端庄庄地行礼道:「谢姑姑教诲。」
淑宁随着众人一道行礼,见婉宁不动,拉了她一把。婉宁皱着眉福了福身,便与众人一道跟着宫女们去看分配到的房间。
锺粹宫是一座两进的大院,正殿是供秀女们进食与聚会用的,其他厢房,数起来刚好有二十间空屋。秀女们两人一间,分住前后院。婉宁与大妞住一间,淑宁则与媛宁同屋。房间还算是大地,床与柜子、脸盆等都是两份,另外还有一桌四椅。屋后放置了一座大屏风,后头是马桶与澡盆等物。房间不算豪华,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里面的东西都透着华美,与外头的东西很不相同。
秀女们大致是按旗与年岁分房地,但也有人要与别地旗地人一起住。因为先前走了一个正蓝旗的,空出一间屋子来。一位宫女与汶静姑姑商量了几句,后者便宣布储秀宫那边屋子不够,所以要调一位过来。
淑宁没怎么关心此事,事实上几乎所有秀女都不太在乎。因为眼下各人进了房间后,忙着整理东西地整理东西,忙着叫水梳洗的叫水梳洗,压根儿就没空理会旁人。淑宁见排队要水的人太多,便先回屋整理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要把包袱放进柜子里就好。带进来的东西,首饰金银等物都没少,只是预备打赏的荷包少了两个,幸好都只是二两的封儿。为了减少重量,她带的大多是小额的银票,五两到五十两不等,用布包装好了,贴身收着,方才验身的时候,因荷包太过耀眼,那两位嬷嬷都没发现旁边衣服里头还有更值钱的东西。
她这边刚收好行礼,又整理过床铺,婉宁便嚷嚷着打到水了,她出门一看,才知道婉宁花了钱买通宫女瑞欣帮着提了两大桶水来,但并没有媛宁的份。淑宁叹息一声,拿了一个荷包给瑞欣,请她再提一桶来,那瑞欣笑着去了。
媛宁知道后,只是向淑宁道谢,但对婉宁的做法却很是木然。淑宁也不好多劝,只是看到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便搭把手。
洗完澡,淑宁换上家常衣服,与媛宁一起到正殿去吃晚饭。她先去找了婉宁,但婉宁似乎还在洗头,便先走一步。正殿里来的人不多,屋中只寥寥坐了几桌,不过吃的东西倒是有了。秀女们各人份例相同,三肉一菜一饭,还有汤水,倒还算丰盛。
淑宁正与媛宁闲聊着,等待饭菜送上来,旁边却忽然坐下了一个人。
那是科尔沁的娜丹珠郡主。
淑宁很是意外,媛宁更是莫名其妙。这位郡主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淑宁,冷笑道:「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淑宁皱着眉道:「郡主此言何意?」
「你装什么傻?你们兄妹二人背信弃义,狼心狗肺……」
「打住!」淑宁扫了周围一眼,淡淡地道:「郡主说话要谨慎,我们兄妹几时背信弃义?我倒不知道郡主与我们这间有什么信,什么义呢。您如今为秀女,又是在宫里,这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娜丹珠柳眉倒竖:「你!」
淑宁却微笑道:「说起来,我哥哥今年正月里成亲了,是皇上赐的婚呢。听说郡主家里也在为您备嫁妆?真是恭喜恭喜。」
娜丹珠咬咬唇,愤愤然地去了。
媛宁问:「这还是位郡主?到底怎么回事?」
淑宁却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小时候不懂事闹的别扭罢了。」这事关系到自家老哥的名誉,还是不要让那么多人知道的好。
媛宁也不在意,她似乎看到了认识的朋友,与淑宁说一声,便过了另一桌去。
晚饭过后,众人回了自己的房间,有的聚在一处闲谈,有的则自娱自乐,也有的想要出门去逛逛,却被汶静姑姑拦住了。婉宁因头发未干,想出宫门又不行,只好在前后院里散步。淑宁便留在屋里练琴。
媛宁直到一更天才从外头回来,对淑宁道:「三姐姐,你可知道今儿那个秀女为什么会被打死?」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被验出不是处子么?
媛宁却摇头道:「前头已经验过一回了,若不是,怎么会到复选才发觉?就这几天功夫,真有人那么大胆么?」
淑宁一顿,立马坐过来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