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为婉宁准备的嫁妆,真正陪送过去地只有十之三四,比如那六十四盒首饰,送往四贝勒府的便只有二十盒。剩下的四十四盒,那拉氏重新分配了一下。给众妯娌们、儿媳妇们、侄女儿、侄媳妇们各送了一盒,连索绰罗氏、媛宁、他他拉氏、絮絮以及芳宁都没落下。但媛宁那盒却被退了回来,那拉氏也不在意,收下来后,重新捡了一盒差些地,叫人送到准备出嫁的大妞家,算是给她添妆。
其余地首饰、衣裳、衣料、古董什么的,她通通交给佟氏去挑,随便对方爱拿什么拿什么。佟氏道了声谢。便毫不客气地带着女儿去了放东西的屋子。结果,首饰里头她只挑了各色簪子与凤钗、项圈、佩饰等物,还有些珊瑚珠子、蜜珀与东珠。衣料只挑大红或相近的颜色,倒是古董字画挑走了大半。她心里还有些惋惜。药材香料之类的都陪送掉了。自己只好另
她带着女儿媳妇将这些都收进槐院地库房里,上了三道锁。钥匙一份自己收着,另一份交给二嫫,然后便吩咐家人收拾行李,准备回房山。
这次离开,真珍也要随行,原因是她嫁进这个家后,还不曾到三房真正的产业上看过,并过问账务,不太妥当。毕竟原本负责房山大半家务的淑宁已经定了亲事,真珍作为年轻一辈的新女主人,也该接手这些事了。
佟氏临行前私下召唤真珍面授机宜,结果真珍四个陪嫁的丫头,只有七喜八福九儿跟她去,而比较老实本份的六如则留下与茶香等人一起侍候端宁起居。佟氏还特地交待马三家的要多用些心,近来兵部又开始忙碌,端宁几乎天天都要过了酉时才能到家。
出发那天,她们一大早便与端宁告别,送他出门,然后前往竹院见那拉氏。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来打击太重,那拉氏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似的,头上已经夹杂了几根白发。她对於三房的离开只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了,还劝她们多回来。
似乎是因为亲生爱女间接导致家中爵位被贬,她已经被变相剥夺了主母地地位,如今府中管家的是李氏,而那拉氏本人,只是慢慢调养着身体,偶尔与媳妇们聊聊天,或逗逗孙子孙女,闲暇时,便开始吃斋念佛。
淑宁一行在二门上车时,正碰见一群家人在不远处哭求管家。淑宁悄声问素馨那是什么人,得到的答案是最近被撵出府地家人,心下暗叹,没说什么。
因被贬为男爵府,李氏开始删减不必要的人手,前后有十几二十房家人被放出府。其中有些老实肯干,又年轻力壮地,佟氏便收留了六房,留下两房守着槐院,其他都带到房山去「管教」些时日。四房那边,听说近日将别院隔壁地宅子买下了,正打算打通了隔成两个院子,好让年将十岁的淳宁搬出正院与父母分院而居,因此也要增添人手,要了几房去。其他地人,着实没人收留,兴保那边又没兴趣,所以眼下才会哭求吴总管不要将他们赶走的。
淑宁虽然挺同情,但没打算插手。从前府里的下人实在太多了,其实许多都是世代繁衍下来的家生大族。其中爱嚼舌头、惹事生非、干活偷懒、贪小便宜、手脚不干净或是好赌成风的不知有多少。三房一向管理严格,倒还罢了,那拉氏手下的那些,实在不怎么样。何况被赶出府去,并不代表会饿死,只要本人愿意,他他拉府还是愿意提供保书的,但那些已经习惯了舒服日子的人,又怎么肯丢掉这个金饭碗呢?所以愿意求得保书另投别家做活的人,只有两房而已。
淑宁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方青哥。当日他进府当差,并不曾入奴籍。听说他随婉宁去了承德后,便一直留在五阿哥身边,在指婚下来之前,还混了个侍卫的名头。后来五阿哥与婉宁决裂,并没有降罪於他,他本以为能有出头之日的,不曾想顺天府的官差上门,出示了他他拉府提出的奴籍证明,将他说成是逃奴。偏偏能证明他不是家奴的人进了四贝勒府,他被人强行带走。后来只听说他挨了打,便再没人知道他的消息。
淑宁又叹息了一声,她最近似乎常常叹息。从六月选秀时起,这一百来天的功夫,彷佛是过了几辈子似的,几乎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真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再度走上返回房山的道路,她忽然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唯一令她心中欢喜的,是她与桐英的婚事最终定下来了。虽然桐英回京后,一直在兵部忙碌,又因为礼教规矩等缘故,两人无法相见,但她偶尔收到他的只字片语,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佟氏要她回房山,虽然少了通信的机会,但她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觉得若是在房山,只怕更容易与桐英见面。毕竟在京里,她只能住在他他拉府中,而桐英要进府,必须经过重重关卡。相比之下,房山就自由多了。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桐英不知几时才有空闲离开京城。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房山别院的门口。长贵早在大门前候着,进了门,小刘氏笑着迎上来,贤宁挣脱了母亲的手,冲上去与小宝抱成一团,两小子嬉闹着。佟氏被他们吵得头痛,大手一挥,让他们自个儿玩去了。
还没等坐下说话,淑宁便留意到真珍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晕车的迹象,觉得很是诧异,忙禀告了母亲。佟氏见了媳妇的脸色,也吓了一跳,忙叫长贵快去请大夫来,又让丫环们快扶真珍到端宁房里躺下休息。淑宁回自己小院找了药油来,给真珍抆了几滴,看着她脸色似乎好了些。
过了半个时辰,大夫来了,诊治的结果却让众人又惊又喜。
真珍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