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自身的考虑,欣蕊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我完全没有责备欣蕊是背叛者的意思,而且这么多年死守这个秘密,谁也不敢告诉,心理上肯定很难熬的吧?
想到这儿,我反而多了几分理解。
“没事的。”
“小其,你不生我的气吗?”
“每个人都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和思考方式不是吗?要我在这方面生气,有点强人所难哦!”
“谢谢你。”
“应该是我说谢谢。就现在的我来说,欣蕊你应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但舒望就没能获救。”
欣蕊说完这句话后再度沉默,可能她有太多不能轻易付诸他人的秘密,不整理一遍就很难说清楚。
过了好大半晌,我手持刀叉,切下一小块七成熟的牛肉吃进嘴里,强忍住要呕吐的欲望,她才继续开口:“我们出生在史无前例的美丽国家,我们是最幸福的人民……我不想怀疑这些。我们都觉得自己是国家的良心,有权开启民智,可是我们对人民了解多少呢?我们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了解。”
欣蕊说到这里,有点难堪地笑了:“我曾经对着我的爸爸妈妈大喊大叫,说如果他们再为那个议员工作,我就再也不和他们说话了。当时他们都哭了。”
“差不多的话我也说过。”我说,有所不同的是,我爸妈一直觉得是别人唆使我的。而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所以我无比惶恐。害怕自己被学校开除,害怕爸爸妈妈因为我被解雇,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失去未来。凡事都有代价。代价是什么呢?代价!我一直想着代价……”
“你说的我懂。”
“我想要你们停下来……”说到这儿的时候,欣蕊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切起来,“小其,你要相信我,我向父母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向我保证过的,绝对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然后她的语气又变得颓丧起来,变成了一种自言自语:“怎么会把我们怎么样呢?我们只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我们举着的标语和画像会伤害到谁呢?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不管怎么想,我都没想过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同代人,我们的同龄人,真的会朝我们动用武力。”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这样的人。”我记得在进军之前,望舒如此对我说过,“他们就像封建时代的酷吏,伤害别人会让他们产生快感。试想一下,当我们这些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在声诉自己权利的人在他们枪口下出於求生的本能变得惊恐不安、只顾求饶时,他们会怎样呢?满足、亢奋乃至於说是愉悦?我相信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为他们的成功弹冠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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