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瞬间,他像一只无助的小鸡,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一股大力拉了出去,然后直直摔在地上,后脑杓着地,眼前忽然黑了下来,胸口被狠狠踩了一脚,腥臭的血直接涌到喉口,他好像被摔瞎了,什么都看不见。
之后的事情有些残忍,水萦鱼听到不远处杀猪般的惨叫声,忍不住扑到开着的车门口吐了起来。
惨叫声倒是没停,熟悉的脚步声掺着几分忙乱跑到她跟前。
水萦鱼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抽了两张纸捂住嘴想要坐起来。
然后抬头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男人,干呕了一下马上又吐了出来。
腹痛还在继续,甚至因为疼到了极限逐渐转向麻木。
黎微呆呆站着,心里乱作一锅却不知道此时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她伸手想要安慰地抚一抚对方的后背,伸出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背还有未干的污血,握成拳揍人时太过用力中间两根骨头错了位,因此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状态,像是生来就如此畸形。
她太脏了,不管怎样光鲜亮丽的打扮都掩盖不了她此时的肮脏。
她想起她的过去,混乱的童年四处奔逃,有暴力倾向的大人们,动物园里膻臭的动物们,恶语相向的同龄人,主动挑衅的街边混混。
因为他们,她很会打架,也很会反击,即使对主动暴力的举动深恶痛绝,但她依旧认为这样的自己肮脏不堪。
正如水萦鱼说的,她派张娅守在水萦鱼身边,单纯为了她个人自私的愿望。
她将水萦鱼拉入资本戏弄的泥潭,却还口口声声说这是为她好,为她着想,这是爱的体现。
她配不上水萦鱼的喜欢,也配不上对方这么辛苦地为她孕育小孩,她只配陷在泥沼中,终日与牢笼里膻臭的动物们无聊为伴,就像她的童年,往前展望,只有深深的黑暗。
漆黑的夜晚冷清的道路,凌乱停在路上的两辆车,车灯照亮陷在沥青里的小石子,另一种意义上的沟壑纵横。
乌鸦落在春芽萌发的枝头,半张着嘴因为已经过去的寒冬被迫沉默。
她们在沉默无言中感受到对方的绝望。
等同的绝望又如细细的丝线将两人的命运系在一起。
黎微蹲坐在车边抱住脑袋,似乎正在艰难地抵御脑海里某些不堪的念头。
水萦鱼坐回驾驶座,怔怔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四周沾染上潮湿的气味,又将是一个雷雨大作的夜晚。
可现在是春天,春雨细无声,不该出现现在的情况。
但这并没有什么所谓。
黎微靠在车边,听到水萦鱼很轻很淡的声音,就像往日救赎的福音,与降临的圣光一同照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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