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忘了,你糟践的又何止是自己的声音。

卫莱回到燕城已经好几天了,家中事务一切都安排妥当。

爷爷总说自己脖子以下都埋进了土里,本来就没几天活头,卫莱辛苦赚来的钱都该给卫萱留着,他既不用看病住院更不用请护工。卫家从前哪会如此拮据,奶奶触景伤情,一面数落卫莱作孽的父亲,一面又拍膝抹泪埋怨自己不中用,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卫萱虽小,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次次在这种情境下锻炼出来,她跑过去,给奶奶捶背,嘴很甜地说自己长大以后就能赚钱了,班上老师总夸她,她肯定会有出息。

卫家从前殷实,卫莱从小到大向来是别人巴结讨好的对象,何曾需要她长出一张舌灿莲花的嘴来哄人开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被迫从大学的象牙塔里摔进错综复杂的成人社会跌跌撞撞了五年,她都没学会圆滑。

更何况,总有些事,唯有钱才能换取一颗心安。

卫莱将现金与积蓄全都留在家中,告知爷爷奶奶,自己很快就要出道当歌手了,薪酬非常高,根本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话音落下,爷爷奶奶浑浊的眼中绽出激动而炽热的光,犹如涸辙之鲋突逢甘露。

卫莱怕极了两个老人家这样的眼神,会让她愈加地感到压力,愈加地渴望金钱,愈加地陷入欲望与底线的挣扎中。

她在娱乐圈混,哪怕是圈子的边缘,都因外貌与年纪的缘故受到不少人的“青睐”。只要她愿意,卫家再不会缺钱。

但她不愿。

每逢此情此景,卫莱看着一家的老幼病弱,都会产生不如将自己卖出去的想法。

真的,理想与清白到底值几个钱?

卫莱本能地选择逃离这场责任与原则的博弈中,照计划於深夜坐火车抵达了燕城。

此时此刻,又站在《SHOW!》演播厅的后台——

挨骂。

“你说你回来以后一直在练歌,结果就练成这个样子?全场!全场几百个选手,就你一个人有能耐让沈之渝在三秒之内亮红灯!”Martina戳着卫莱的鼻子数落,“就不该准你的假,不知道去哪儿浪了几天,回来就这德性!”

虽然今天的海选已经结束了,但是后台依然滞留了一些特殊身份的参选者,譬如还未来得及红便已经过气了的十八线歌手,譬如一些小众的地下歌手,再譬如骏川内部的练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