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子出於闻惜的关心和督促,方嘉禾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只有些淡淡的青黄印记。她走在闻惜左侧,目视前方道:“再有一个星期就要打比赛了,本来该加重训练的,但是班主任昨天给我爸打了电话,说我到现在为止有几门课一次都没去上过,影响不好。”
闻惜说:“这样确实不好,你不去上课,就学不了知识,大学就白读了,而且期末万一挂科怎么办?”
方嘉禾说:“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去上课的,比赛前一天再专心练练就行。”
“练散打一定很辛苦吧?”闻惜由衷地问,“你自己喜欢吗?”
对於方嘉禾而言,练散打这件事,就像是她从出生起就必须要肩负的一项任务,再是难熬也不能喊苦喊累,亦不能退缩,只能日复一日地在这条路上闷头前行,而最后的终点在哪里,她从来都不知道。
在这之前,也没人问过她喜不喜欢,又愿不愿意。
从方嘉禾记事起,她就早早地跟在了父亲身边,在训练馆待的日子,比她在家里待的时间都还要多。
父亲总是横眉冷眼地对她说:“都怪你妈没用,把你生成了女孩儿,你哭什么哭?你妈要是争气,能在你之前给你生个哥哥,你也就不用遭这份罪,赶紧站起来!”
方嘉禾听不得这个。
她其实不是对散打毫无兴趣,也并非吃不了那份苦,尤其在父亲明明白白地表达出女孩儿就是不如男孩儿有出息之后,方嘉禾还会更加拚命的练习,想要证明自己。
甚至在年幼的时候,每当有同学经过训练馆,在看到她训练时的场景露出新奇和羡慕的眼神时,方嘉禾还会感到一阵满足。
因为她也会享受於别人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那会让年幼的她产生一种精神上的慰借。
少年人总是希望自己能成为在人群中最特别也最显眼的那一个,方嘉禾也不例外。
但比起训练时的艰辛,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来自父亲的辱骂和鄙夷。
“怎么又错了?教过你多少遍,这个姿势会暴露你的弱点,别人一拳就能把你揍趴下,让你没有还手之力,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现在对你严厉,是希望你将来能出人头地,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出了社会,人人都能骑在你头上欺负你!”
“你看看你的师兄们,哪个不是挨打挨过来的?你是我的女儿,就一定不能比他们差,还要比他们更好!不然我作为他们的教练,自家孩子却是这幅德行,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类似的话语,方嘉禾已不知听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