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开始催促,闻惜已经在过道里站了很久,一如那年冬天那般面带不舍地看着方嘉禾。
当时方嘉禾在人群里吻了她,如今却要为了避嫌连和她抱一抱都不能太过亲密,得在闻惜的同事和领导面前装装样子。方嘉禾笑了起来,用口型远远地对闻惜说:“去吧,我等你回来。”
闻惜展颜欢笑,再一次冲她挥起了手,同样用口型说了句什么。方嘉禾愣了愣,朝前走了几步,抓紧时间给闻惜拨了个电话过去,问她:“你刚才说了什么?”
闻惜笑得惬意,语气非常温柔:“我刚才说,我爱你啊。”
方嘉禾一下就乱了呼吸,停顿了两秒锺才道:“再说一遍。”
闻惜於是拔高音量,认认真真地说:“方嘉禾,我爱你。”
方嘉禾几乎要热泪盈眶,但她忍住了,她按捺着内心的汹涌澎湃,无比虔诚地说:“小游,我也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
闻惜倒退着,就那样遥遥地注视着她,一步一步走远了。直到两个人的视线都被遮挡,再也看不见对方,闻惜才轻言细语地挂了电话,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上了飞机,两位领导坐一起,翻译部随行的两个翻译和另外两名助理也分别并肩坐下,闻惜是单出来的那一个,身边是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正是她想要的,进入代宇工作的这几年,闻惜一向和同事们保持着距离,除了成韵,她基本不和别人过多亲近。
很快,航班出发,飞机开始起飞,乘客们在颠簸中离地面越来越远,渐渐攀上高空。沛阳市直飞马德里要花费十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闻惜把空乘发放的薄毯盖好,戴上耳机听歌,准备在睡眠中度过这一段漫长的航程。
舒缓的音乐流连在耳畔,不知何时有醇厚动听的女声开始唱道:“回头再看微微灯光,无止境寂寥不安,藏身於无人机舱,心跟你道晚安……”[1]
她缓缓睁开了眼,窗外阳光和煦,浮云堆聚,城市已在远行中化作一片模糊的轮廓和朦胧的剪影。
但她知道,方嘉禾还在那里,她一定还没离去。
四年的那一天,方嘉禾坐在前往越南的夜机上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闻惜这么想着,便在歌声中重新闭上了双眼,慢慢熟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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