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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露出那张肥硕又憔悴的脸:“快吃饭吧,爸爸给你做了早饭。”

他系好围裙一脸疲惫地看着我笑。

客厅他打扫过了,他将所有物品归於原位,可是细看还是不堪入目的脏乱感。厨房他抆几次,手摸到之处也都是黏黏糊糊的油腻感。

糖糖无精打采地趴在沙发上,它的毛已经打成几个结儿全部揪在一起,屋子里发出一股恶臭的狗屎味儿。

妈妈的卧室不再紧闭,大敞四开拥抱照射而来的阳光,好像下一秒她会在阳光里拥抱我。

“我什么也吃不下了,我要去上学了。”我头也不抬地向门口走去。

爸爸追上来,没有挽留,只是塞了几百块钱到我的书包里,泪眼婆娑地对我说:“还有一周了,在学校想吃什么随便买。”

我自顾自地向前走,邻居们看到我掩盖不住怜悯的表情,我麻木地向前走着,灵魂超脱身体同他们站在一起,看着眼前这个可怜人。

来到学校,每个人都出於礼貌刻意不看我,但偷看的眼神总是被我在不经意间捕捉到。

可这一次我不再关心他们的眼神,也没有逃避般的选择趴在桌子上。

我靠着窗子,翻开一本书,随便盯着一行字放空自己,直到那个字被我从熟悉看到陌生,只有那个时候世界才会宁静,才能给我喘息的片刻。

书桌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小零食,善良的同学们努力将我拉进高中最后一周的闭幕式中。

知道我终於在家中走出来时,沈闻星当晚上完晚课回来便敲开了我家的门。

那天晚上她将我拉到地下室,她轻抚我的脸,拥抱我,试图安慰我,我只是微微笑直直地看着她回答:“我没关系的,我很坚强。你看,都没有哭过。”

只是我的泪水借着她的眼睛流下,地下室阴暗的光中,我见到挂在她眼角晶莹的泪花。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落难的小狗,这天我看到太多这样的眼神,只要我对视之处无一不是这种眼神。

“以后我会在你身边的,你说过未来睁开眼你就在我身边,这话对你也适用。”她温柔地握住我的手。

我只是转身向另一边:“上楼吧,我想睡觉了。”

我没有力气听任何的良言善语,那段时间我知道了,真正的悲伤不会被任何人的关心所化解,他们一遍遍的安慰也许出於好心,但对於我来说,却是一遍遍重述我的痛苦。

我只想睡觉,躺在床上,将身体祭奠给黑夜,任凭把我吞噬进另一个世界。没有怜悯的眼神、也没有善意的问候。

只是那一周里,我以为的睡去,似乎也在清醒着,我时常在梦与现实中徘徊,恍惚中看到客厅忙忙碌碌那个微胖的身影,她不厌其烦地将家里打扫一遍,嘴里不停抱怨着什么。

“好了,妈,你歇一会儿吧,这么晚了还打扫呢?我都快高考了。”

她不应我,佝偻着腰将狗粮给糖糖填满,手里攥着抹布嘴里嘟囔着什么又继续向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