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的花容娇靥,出现片刻惊诧:“不来?”

不是“不来”,是“敢不来”。

好想逃。楚照噤声,开始装傻充愣,缓声道,“我这就帮殿下束发。”

她伸手去拿镜前的木梳。

卫云舟还没忘记楚照的第二个问题:“本宫还没问驸马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怎么驸马就先问起来了?”

楚照:……

不说就不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步步紧逼。

颤抖的手指缓缓绕过柔顺的青丝,楚照另一只手执梳,依然抖如筛糠。

“您不说就算了。”这回该轮到她置气了,毕竟没道理,还是先佯怒一下。

卫云舟终於被楚照逗得展颜而笑,“我不告诉你我来做什么,你生气了?”

“岂敢,臣怎么敢生殿下的气。”楚照声音拖得长,长音里面都是无理的抱怨。

虽然今日是她招惹在先,但是卫云舟这么做,硬逼她就范去长年宫、要她梳头、直白发问,本来就是不对。

卫云舟笑得欲颤,楚照捻起一缕发丝,都能感觉到她的抖动。

真的是,有那么好笑么?只不过她的表情,如今在镜中也是清晰可见,她只能尽量礼貌地保持微笑。

梳,我梳还不成吗?

这还没结婚就是这种日子,以后结了婚还得了吗?

卫云舟心中那一股郁结之气,此刻俱已经无影无踪。

铜镜中映出楚照动作,虽然面上表情有些僵硬,但是动作还是轻柔还是仔细,照着最时兴的样子束发。

轻轻柔柔,缓缓慢慢,就像她对她无限的包容耐心,像是一眼无穷尽的深泉。

她亦如是。

楚照惯於一心多用,手撩起后颈边上发时,她却看光滑脖颈后有一道轻微的勒痕——想来是带那玉的留下的印子。

也对,那日本来彰显她的身份,带出来过於招摇了。

她刚刚也是权宜之计,多说一句转移话题——怪她急着要来复命,没有想起书中剧情来。

女主乔装打扮出宫,这本来是在原书中就有的剧情,她之前明明还想起来过,只不过时候近了,她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卫云舟此来,是来商谈西郊大营异变一事——军中有人不服管理,蓄意扰乱。

向上追溯,自然是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最直接关系的,便是卫洞南了。

千秋宴临近,他手下那区区几千卫士,难以掀起什么波澜来。

楚照没作声,只是安静地进行手中动作。

指尖缠绕出圈圈青丝,差不多了。她又躬身,去够镜前的玉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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