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听说了。是在宫中搜查的时候,这些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便被下狱,关到了这里。
每个人都不甚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东宫无一人幸免,朝徽帝亲临,他们都知道这定然是什么会让人掉脑袋的大事情。
应昆佝偻着背,提着灯笼,小心谨慎地走在朝徽帝身后。
这天牢里面弥漫着潮湿和血腥的气味。但是应昆却不敢开口,他知道皇帝心中郁气颇多。
能点燃这座潮湿天牢的滔天怒火。
他还在提心吊胆,在想要怎么开口的时候,皇帝倏然开口了:“应昆啊,你还记不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个疯子?”
“陛下,您说的是……”应昆一怔,更觉喉咙一紧,墙壁上面的灯影还颤抖晃动了一下,“那个,擅自跑到登闻鼓处的道士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应昆的尾音都在打颤。
“不错,朕说的就是那个疯子。”朝徽帝的声音居然还显得相当轻松,一副怀念旧人故友的样子。
殊不知,应昆的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大梁地方与皇城中均设登闻鼓,觉自己含冤未雪者,自然可敲之。但是,每每含冤,多半又与官员之间徇私舞弊、欺上瞒下有关,有些人,到不了京城叩响登闻鼓,就会以各种各样的意外死在路上。
朝徽帝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只不过他从那会儿开始,就已经一心向道,知晓,但并不过问。除非,有些人实在是做得太让人无法忍受了。
地方的登闻鼓响了等於不响,京城中的登闻鼓又像是有一层天然的障壁,久而久之,这鼓终究是成了一面哑鼓。
但它响了,响在夜泓观被烧之后——
十二年前夜泓观被烧,观中道士均被赶尽杀绝,但总有漏网之鱼。那一日正临近皇帝请仙,京中一片向好之景,戒备森严,可那疯子就是偏偏闯了进来,还锤响了登闻鼓。
他不仅仅是含冤,更是来诅咒皇帝的:“卫绛,你这个不忠不孝之辈,杀光了你的兄弟手足,如今又觉得良心不安,希图在我道门谋求长生……”
其人声色凄厉,厉声数皇帝几十宗罪过,被匆匆赶来的禁军砍得血沫横飞,都没有忍住口中的唾骂。
“他说的好多话,朕都忘记了,”朝徽帝的语气还是相当平静,“只不过,朕到现在还记得一句话,你记得吗?”
事关皇帝生死的诅咒,应昆自然不敢说,况且,朝徽帝相当地惜命。
应昆冲疑片刻:“臣不知。”
“你知道,你害怕朕发怒,”朝徽帝眯了眯眼睛,“朕还记得呢,他说,朕最终会重蹈覆辙,死於自己孩子之手——哈哈哈哈哈。”
相当可怖的话语,末了还有几声故作轻松的爽朗大笑声音,在幽闭的空间之中更让人觉得怖意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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