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子可是死在了这里!身上全部都是伤痕,死谁不好,偏偏死了他!”吴义仁说得唾沫横飞,面色通红,“那柳臣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往我和他打交道就甚觉心烦,如今倒好,他儿子死在我们楼中,我看过不了多久,这里面啊,连人带楼都会没有!”
秦姒如今还在绞着自己手中的一块帕子,上面用金线绣了一个“谢”字。
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她一样。她微微眯眸,没有太在意吴义仁所说的话。
吴义仁又走动几步,再度坐回圈椅上面,大手猛然拍在那扶手上,又阴沉沉地笑了几声:“哦,我知道了,你的目的,本来就是想把晴潇楼搞来关了吧?”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忽而如同淬毒一般,狠厉地扫视过秦姒的脸。
秦姒只是收了手中的帕子,淡淡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是楚二殿下的命令。你也知道我们晴潇楼能有今天,都是托了大雍皇室的福气——不然,在天子脚下,谁敢这么做?”
“他的命令?”吴义仁重复了一遍秦姒的语气,爆发出狂笑来,“今晚一开始,我就告诉给你了——不要还在这里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让我想想,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消极倦怠的理由,不就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女人吗?”
秦姒冷淡地听着,话语从左耳朵进了,又从右边出去,吹出到窗外,同夜风一起,无影无踪。
“可惜啊,那女人最终不还是染了花柳病死了?”吴义仁嗤笑一声,“哦,她还给你留下两个孩子,是吧,秦娘?”
往事浮现在眼前,记忆劈波斩浪,毫不冲缓地出现在秦姒的眼前。
谢四娘弥留之际,她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托她照顾好她的两个孩子。
至於今日。
秦姒照顾好的,再不是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孩子。
“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后果,说句难听一点的,你们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鼠目寸光。”吴义仁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楚照是大雍皇室的人,再往上数十几个年头,这两国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别以为,和公主成亲,就万事大吉了。”
“如今在天子脚下,你敢这么听他的话?说起来,我们在这里已经立足这么久了,所受的恩惠,也当是受的大梁的。”
秦姒终於浅浅地抬了抬眼皮,缓缓开口:“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明你对大梁的忠心耿耿吗?”
这样的话,光是说出来都觉得让人啼笑皆非。
吴义仁被秦姒这句话一噎,刚刚淡下去的红色,又浮现上来:“老夫想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咱们只不过一介平民百姓,何必对那些皇室效忠?见好就收,这青楼开着,与我们的利益又没有损害……”
“再说了,我们受大梁恩惠也很久了,我们本来也不是雍人,何苦再听楚照的话?你说,这喂狗的,多喂几次,也都有感情嘛。”
然而秦姒还是不为所动,“对啊,我只是一介平民,顾好自己,顾好友人,不就行了?说起来,要是你喜欢做狗,你就做去吧。”
讽意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