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泪珠被抹去,她眼尾洇红,冷眼看着楚照,终於缓缓开口:“抱我,抱我去做刚刚你想做的事情。”

楚照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彼时,她都想好自己要跪在榻前认错,她讶然:“啊?”

“抱我。”简短的两个字,隐约带着哭腔。

“是。”她应声。

水雾腾起的时候,便分不清朦胧眼睛的究竟是泪还是何物。

楚照本以为是她心软,便又打算糊弄过。

手刚刚伸出,便被扣住,“说。”

完全不容置疑的命令,像是她在朝堂上的那般。

毕竟是驸马,养在宫里面的,这朝她自然是上不了。

可此时此刻,那单个字却沉甸甸的,有着让人不可违抗的力量。

楚照噤声,移开视线。

“怎么不敢看?”卫云舟冷笑,这次她不再伸手强硬攫住,“没见过吗?”

怒火燎天,她没有不正视她的理由。

眼尾泛着红,眉如远山黛。可那目光,在如今春夜,却像浸在肃冷秋风里的一把刀,剜得人连皮带骨都不剩。

檀口微张,卫云舟只是说了两个字:“同谋。”

楚照哑声,知无路可逃,便试探道:“我要是说了,殿下会信吗?”

“你说的话,我几时未曾听信?”

楚照缓了口气,坐看水雾氤氲,二人如此裸裎相对。

她也安静等候,要等她缓出这口气来。

水雾缥缈,她在等她亲口说出的真实。

终於,楚照用最简短的话说了:“那我说,皇帝赐给你的玉坠,温毒害人,命不久矣——”

话不多,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迸出来的。

“这样啊,还以为你我都信了宫中同一种吊诡的传言,有些人说,皇帝赐给臣子的东西,会吸取他们的阳寿……”她轻笑一声,语气淡然,“不过我猜想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楚照诧异。

“嗯,”卫云舟点头,追究起她的原话来。她眼中雾气散去,骤成一派清明,“所以,这便是那些事情的答案吗?”

那些事情,哪些事情?

她醉的,她不醉的。她清醒的,她不清醒的。

事到如今也不用再挑明。

楚照解释:“只是口说无凭的事情,我……”

话音未落,她便被拉往身前,二人距离不过咫尺之间。

“你担心我不信?”她轻声叩问,声音聚在耳边,“每每你说过的话,我何尝不认真对待?”

楚照寂然无声,听见胸腔中的巨大轰鸣。

那么喧嚣躁动,却也千古荒凉。

卫云舟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摩挲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声音迷离低沉,眼中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清明与坚定,她却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