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将军是随着陛下的严词圣旨来的。

西边的战士甚至连刀都钝了些,被陆健行吓得开始从府库中找出自己兵器,对着青蓝月光狠狠打磨过。

陆将军叮嘱过他们:“此番正是我等为大梁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唯有荡平西雍,才能不负皇恩!”

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国家养他们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日么?

於是乎,这些士兵也就听了陆将军的话,和他从京中带来的十万大军一起上了战场。

起初战况还是不错,节节胜利。但局势很快就出现反转,反应过来的雍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也有如虎猛将,领军就将沦陷的城池收复了回来,不仅如此甚至还占领了几座原本属於大梁的城池。

陆将军为了打这个仗,早就架空了司马弘将军——可在战场上面,大家都只听将军的。

这陆健行没拿出来战果,原本的西兵自然不愿意听他的话。

倒来倒去,陆健行最后还是妥协,和司马弘一起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商议事情。

如今也是腊月了,冬雪渐渐飘洒,风掣红旗,吹得军帐中冷意森然。

前几天他们才又和雍军打了一次仗,战后清点兵甲,这次伤亡竟然还是差不多的。

司马弘冷淡地瞥着地图册子,道:“陆将军,这就是你说的胜券在握?”

握了几个月了,也不知道握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健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汗珠细密地从他鬓间渗了出来。

桌下的拳头也逐渐紧握,十指捏合,他看了一眼司马弘,冷冷道:“司马将军,不管怎么说,本将军也是奉了陛下的令,带着西郊大营十万大军过来的。”

言外之意相当明显。

不管这战事和战况到头来究竟如何,这是陛下的决定。

不容任何人质疑。

司马弘眸光微微闪动,讥讽道:“陆将军,本将军可没说过这种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你倘若没有此意,方才何必!”陆健行猛地拍案,眼中似有燃起的怒火,“自从上个月以来,你伙同你的那些手下,就不曾有一天听从过我的指挥!”

司马弘不搭理盛怒之下的陆健行,甚至还颇为闲适地玩弄起铠甲上面的红缨。

好半晌,他才慢慢道:“听从陆将军的指挥做什么?难不成让我的那些兵,白白地去送死吗?”

“这是陛下的命令。”陆健行如今只能阴鸷地重复,“还是说,司马将军,您是有别的意思?”

陆健行摸了摸自己腰间宝剑。

昔日他出征的时候,皇帝也担心这司马将军不听从指挥,特地赐他尚方宝剑——如发现司马弘有变,则可当场斩之。

但司马弘也是个人精,他显然知道陆健行有备而来,每次都在陆健行要爆发的边缘,把握好了这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