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月倾身过去想要灭灯,暮城雪却长臂一伸,先一步灭掉了烛火。她衣服薄薄的布料极轻地抆了下花魁的耳畔,让人一瞬红了脸。
水雨月忍着想要抬手去捂脸的冲动,镇定自若地躺了回去,与这奇怪的嫖客相互礼让道:“多谢殿下。”
暮城雪亦点了点头,严肃地回了一句。
今晚明月很亮,盛在雕镂朱漆的木窗棂中。水雨月合拢了窗屉,将月亮隔在外面。她上床卧下,却看到暮城雪一手垫在脑后,略支着头颅,正凝望着自己。
目光好似凝望浩瀚的星海。
“殿下?”水雨月不确定地问道。
王女漆黑的眸子里卧了一弯月光。
暮城雪静静地看了几瞬,随即道:“歇息吧。”
水雨月应了,将那一床被子盖在二人身上。暮城雪将被子扯均匀了,便闭上了眼睛。
她卧在水雨月榻上,依旧是一身的白,干净得像三九寒冬枝头上冷寂的落雪。
水雨月悄悄转头,打量着旁边人冷冽精致的侧脸。
窗外是清冷的夜色,这人身影也冷冷烟烟的。
水雨月等了一会儿,觉得这人该是睡着了,便不出声地支起身子,悄悄凑近了些,细细端详着这人的面容。这一看就是半晌,待她惊觉了自己在做什么,立时瞪大眼,悄悄卧了回去。
花魁闭着眼,脑海中却不住地浮现在暗夜里瞧见的一副容貌,容貌上的细节。
她闭眼时气场又是不同,少了点英气,多了些温柔。面容清美,犹如月光,长长的睫毛安静地歇在眼睑下,像精致的羽毛。
这人美得不似凡间人物。若也是春欢楼的花女,她倒是当真要担忧一下这花魁之位还能不能坐得稳当。
本该在腐锈的汗水和漫长的疲惫过后迅速进入沉睡的夜晚,她却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鼻端萦绕着身旁女人身上很好闻的,清雪一样的淡淡香气。
水雨月想,对方足够尊重自己,她有钱还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花魁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忽觉一阵寒冷,人稍稍一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水雨月今晚忘了件要紧事。时值寒冬腊月,夜晚之寒难以抵御。即便屋中摆了不少暖炉,受着宫寒的她也难以忍受这样的长冬漫夜。
以往若是接客,那大可不必担忧这个问题。若是不接客,就灌上数只汤婆子助眠。但今日遇见了暮城雪,还以为如往常一般,就没提前准备汤婆子。谁知这位竟是个奇葩,自个躺在床榻上睡得舒舒服服,倒把她撇在一旁。
水雨月侧头看了看暮城雪,忍着哆嗦盯了她半晌,感觉这人应该是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弯身想要穿鞋。
鞋跟还没挂上,手腕先被人攥住了。
“安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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