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啊,如今胡族就要杀入京了,老身死不足惜,可是您瞧。”
她哆嗦着抬起手臂,环绕在场所有沉默着的人:“他们家中......还有多少人啊。”
“难道他们都......都该死吗?”
我看着一张张沉默着的脸,一张张沉默着的脸也看着我。
我再说不出话来。
可水雨月也曾这样沉默地看过我。在我受诏后,敲开相府大门的时候,她的脸色也是一样的苍白,一样的沉默。
她怕我受伤,怕我战死,怕我再也回不去楚京。
而那样担心过我的人现在却被困在春欢楼中。
水雨月就活该受罪吗?
见我冲冲未答,於是有第二个人站了出来。这次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如第一个老妪一般膝行近前,也不触碰我的袍子,同样是挺直了腰:“将军也有重要的人吧。”
“将军可有父母,可有兄弟,可有姊妹,可有妻儿,可有邻居,可有好友。”
她沉静地看着我,眼里含了点泪光:“今日大楚已经不复昔日强盛,四境之内,再无将才。徒有王军十三万,年年国库年年银。”
听闻胡人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淫辱妇女,残害老幼,连路边的刚出生的细弱野狗都不放过,一并随城屠尽。
听闻女人的哀哭闻其声便如见其衣不蔽体的惨态,听闻受难百姓的眼泪飘起了遍地的亡魂,听闻朱门大户宴饮酒肉的恶臭引来了城外的秃鹫鬣狗。
“将军啊,战士们不能没有将帅,您的亲友也不该失去生命。”
周围跪着的人们还是那死一样的沉默。一家家商铺打烊的门脸围绕着我,攻击着我,缄默无声地控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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