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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得先搜集证据,试图为水相翻案。奈何晁家将事情做得几乎滴水不漏,高夔每日东奔西走却一无所获,恨得直咬牙。当初父亲听闻宰相下狱,两日后将於市中斩首的消息,立即入宫与皇帝彻夜长谈。皇帝趁机下了台阶,名义上“看在父亲的面上”保了水相一命,将其流放千里。只是或许是命中注定,水相还是没能躲过此劫,在发配途中被人暗杀。众人皆知杀手背后是谁授意,只是无人敢将真相挑明。

处理完水松臣,就该安抚“被人陷害”的晁家了。晁老爷子对外一直是隐退之态,对加封没有兴趣,皇帝便封晁坤为御史大夫,但又留了一手,同时提拔多名文官上位,尽量瓜分晁坤的权利。晁坤自知根基未稳,便自请出京戍边。皇帝头疼边疆多年,闻言龙颜大悦,命其出任凉州节度使。於是接下来晁家总算是安分了两年,没有大动干戈地扫荡朝堂。

晁老爷子稳得很,见状立刻收敛锋芒,以免权势过盛,一朝失足。同时新一代青年人经过上代的培养,迅速成长起来,晁家新生代便以那看似游手好闲的晁燮为首,暗地里受晁节指挥不断清理着皇帝和苏王的势力。晁燮武艺高强,加之暗箭难防,我方势力不断被其削减,行动也大大受阻。

父亲和晁家暗中角力,高夔与晁燮斗到焦头烂额,我又为春欢楼的事情疲於奔命,就在这三面起火的时候,第四面墙也塌了。皇帝又送来一纸诏书,先是封我为主将,然后告诉我胡人卷土重来,让我立刻率军抵抗。

我头一次想要抗旨,当场就想违命,被高夔和父亲合力拦了下来。

我那日的表现被高夔当成后来每一次调侃我的笑料——天潢贵胄苏王女,一反庄重不顾形象公然殴打天子身边红人,当然,未遂。

这段时间忙的不止是内斗的楚人,还有辛勤耕耘的胡族。不愧是最强悍的民族,经过上次重创后迅速做出调整,仅用数月时间便卷土重来。复仇的民族也是最可怕的民族,杀气腾腾的胡人过关斩将,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打通了大楚向西的十余道防关。这把来势汹汹的长刀一刀劲透,几乎横贯了九州,以通信兵返回的时间估算,再有五日,胡刀便将插进大楚的心脏。

而皇帝手中已无强将可用。王军躁动不安,数次向上请命要求隋将军披甲。

关我什么事。

我的小姑娘还在那种地方呢。

我抗旨的事迅速传遍整个楚京。出乎我意料的是,没有人表现出一分一毫的责难,往常高谈阔论的茶摊酒巷里也无人议论,王都安静了一个下午。

第二日我照常在府中处理完公务,戴上面具出了将军府,欲寻高夔议事,却没能走出去。

我先被外面的日头晃了一下。我下意识遮了下眼睛,落手时看见了他们。

将军府外跪着整整一条街的百姓。他们无一不凝固,无一不沉默,只是垂首跪着,跪在将军府外。

我愣住了。

见我出来,百姓们纷纷抬起了头。一开始并没有人说话,直到人群中有一个老妪膝行上前,颤颤巍巍地挺直了腰:“封......封远将军,您一定不认得我,可我全家都......都认得您。”

“我的老伴......便是王军老兵,一共经历了三次王军易主。第二位将军,战神牺牲的那一场,他也跟着去了,就没再回来。我生子有......生子有三,大儿子跟着边将军冲锋,八年前陷阵而亡。二儿子为边将军牵马,三年前坠崖而亡。小儿子做了您帐下小兵,三个月前,中箭......而亡。”

“我一家五口,四个男丁随着二位将军征战,现今已经......全部阵亡,只剩下我这无用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