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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渊胸中滞涩,只得说得极慢,以保证语句的完整。

“悬玉於耳——入耳之声,皆为金玉。警戒小人谗言,不闻臣下妖媚。定要小心,无论何时,亲贤臣,远小人,此乃明主所为,也是历朝历代延续之基。莫要被奸臣所惑,更不要——”

暮渊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涨红了。好在冕旒甚密,阻隔了旁人视线,没人能瞧见皇帝脸色惨白的的疲态。

暮渊顺了半天的气,终於把之前未尽之言补全:“贪图享乐,耽溺美色。”

皇帝身子微微前倾,挟带着九五之尊的威势,一字一句都在偌大的奉天殿中回响。

众臣悚然,纷纷低着头四下对望。这是什么话?这是在说谁?还能是说谁?

晁坤半提着一边嘴角,眼睛盯着前面的殿阶,目光嘲讽。

暮渊恍若未觉,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几声。

“朕说的,你可记住了?”

暮广抬起头,发现他父皇近乎是恳切地望着自己,呕心沥血,不惜尊严。

“儿臣记住了。”他郑重拜道。

暮渊欣慰,又是一通咳嗽,抬手为自己顺了顺气:“记住你姓暮。你生来就是天家贵胄,真龙血脉。如今受了这冕冠,就是受禅於天,你就是未来的天子。”

暮渊一手颤抖着上举,殿顶的雕梁画栋静静地望着普天之下权力最盛的地方。皇帝苦心孤诣地告诉他你是谁,从哪儿来,将要到哪里去。

暮广再拜,道:“儿臣都记下了。”

自太子受封以来,皇帝的身体状况便急剧恶化,大病连连小病不断。为了维持朝中秩序,东宫太子挑起了大楚的脊梁。在李直,杜升等一干良臣的辅佐下,暮广上手极快,很快便基本稳定了中枢。

***

琉璃碗底盛着五个鸡蛋,蛋黄卧在蛋液里,加了少许白醋和食盐蓬松去腥。一双筷子探进碗底,轻轻一挑,将一小片不小心掉进去的鸡蛋壳剔了出去。

姑娘戳了一下蛋黄,蛋液很快从破口处流出,浓浓地洒了半碗。那双筷子快速而轻巧地搅拌着,很快将蛋黄与蛋液均匀地混合。片刻后,碗底呈现出一片无暇的金黄,些许泡沫挨着碗边浮在上面。

另外一个碗被放在台子上,一杓盐一杓糖,一杓豉油一杓花醋,最后是少量蚝油,兑入少许水搅拌。姑娘将这些调料混合好后将碗放到一旁暂置,走到灶旁起锅。

油微微起了烟,蛋液被倒入锅中。柔滑的蛋液溢出,迅速挤占了锅底的空间。蛋液与锅边相接处迅速膨胀起雪白的滚边,蛋液在其中滚动,泡沫不断膨胀又炸裂。

菜铲探进锅中推起蛋饼,未凝固的蛋液迅速从两侧溜走,旋转着聚成新的一片金黄色的湖。

姑娘望着蛋液又发了一会儿的呆,眼见蛋饼要糊,赶紧翻炒了两下。蛋饼已经基本定型,朝上的一面被烘起褶皱,颜色也深浅不一,一圈圈漂亮的橘黄。铲子将蛋饼割开,分成均匀的小份,调制好的酱汁很快被淋了上去,激起一片鲜香。

姑娘稍稍吸了口气,满意地眯起眼睛。她抬手洒了些许葱花,而后将锅中饭食倒出,精心摆放了一番置於盘中。蛋块躺在雕花的盘子中,犹自有生命一般抖抖索索地颤动着。酱汁裹着浅淡的颜色,将边缘染得浓墨重彩,光是看着便勾得人食指大动。

姑娘又去盛了一碗米饭,上面满满当当地冒着尖,似乎要喂的是个胃口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