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灯光依旧亮着，厉烜架着受伤的右手，小桌板上铺着一张白色的a4纸，有几张被厉烜揉成一团，扔得七零八落。厉烜写信向来不打草稿，写给傅成喻的话千头万绪，字字珍重，厉烜深吸一口气提笔写了三行字，自己细细读了一遍，总觉得词不达意，划去修改又不美观，便被揉成一团，这已经是最后一张能够让她挥霍的纸张了。

厉烜承认自己没认真读过几年书，看的书还都是外国文学，平生最没看过的就是中文书了，让她用英语德语来写点什么情话甚至可能都比用中文表达得更加好点。但这不代表她不喜欢读书，厉烜还是有自己喜欢的中文作家的，她闭眼苦思冥想许久，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飞入了她的脑海，笔尖在最后这一张珍贵的纸上翩翩起舞，勾勒出优雅且饱含爱意的画卷。

厉烜生怕最后一张也给自己写坏了，在手机里先输入了一遍，修修改改，最后合上笔盖，把纸张折好放入信封里。她一看时间，已经是深夜时分。

你今夜是否好梦？

你今夜梦中是否有我在你身旁？

厉烜订好了后天下午乘英法火车去巴黎的票，只是她还没有和傅成喻说——原来她是想订明天的票的，但是医生死不同意她提前一天出院，非要日期满了才放厉烜出去。一来是怕傅成喻知道后担心自己，而来也想给傅成喻一点小惊喜，毕竟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见面好好谈心了。

傅成喻的心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厉烜要扛起的重担也并不轻松。

——

“爸，你来了，我帮你拿行李。”傅成喻在机场接到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傅长东，顺手帮傅长东接过了他的小行李箱。

“飞机飞这一趟真累啊，还遇上了颠簸，我这把老骨头都要飞散了。”傅长东笑说，“看来我还是适合老老实实在上海养老啊。”

“这么远的一趟飞行，我都让你买商务舱了，你非要省钱买经济舱。”

“哎呦，你看你说的。你赚钱这么容易啊？商务舱飞一次好几万呢，你老爹我才不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傅长东拍了拍傅成喻的肩膀。

父女俩见面默契地聊天，只是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什么巴黎的天气最近怎么样，国际政治又发生了哪些变动，谁都没有开口说些让人尴尬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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