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血丝已经触碰到了盛萤的小腿,刺骨阴寒好似冰锥直接捣向骨髓,一瞬间有种接近抽筋的疼,盛萤沉声道:“出去,关门。”孟扶荞也从善如流,门被重重摔上,只是她和煤油灯仍然留在后厨中,盛萤微微侧头,余光瞥见了单薄的红色长裙。
被一个人撇在黑暗中的陈巧雪:“……”啊?!
血丝继续向上裹缠,而盛萤还在分神,“我没让你进来。”
“我看个热闹而已,”孟扶荞指了指旁边的斧头,“这东西上也全是怨气,感觉都快成精了。”
她袖手旁观的姿态很彻底,连煤油灯都被放在了灶台上,人向前走两步,握住了那柄血迹斑斑的斧头。
倏忽间整个地上的血丝网都被扯动,盛萤不设防,她膝盖往下已经呈现一种废铁的锈蚀状态,血丝缠连,整个网络顺着一个方向运动时她也跟着踉跄了半步。
好在这些血丝短时间内只停留在表面,应该是打算先将人裹住再慢慢消化,所以扒得虽紧却不至於刺入血肉中,孟扶荞这一拽也没有拽下判官一块肉,因此她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此处的厉鬼有多狠呢。”
桑树下被分屍的人也流了不少血,那些血与厉鬼接触过,也像这厨房里的血丝可以蠕动,只是速度太慢还有残缺,遇到活人都不敢直接扑上去,犹犹豫豫老半天,相较之下厨房里这些铺天盖地的血身手矫健,只是在杀伤力方面还是有所欠缺。孟扶荞见过真正的厉鬼,这些血丝本该在接触到盛萤的顷刻间,就能让她脱一层皮。
“除非此处的厉鬼已经被超度,这些血丝不过是受怨念操纵所以杀伤力大打折扣。”盛萤话音刚落,判官笔就从她袖中滑出,一片猩红如水银泻地,瞬间渗入血丝之中,两者本来就有相似之处,很快就开始敌我不分,血丝一点点分解消散又重组,只眨眼就褪去大半,重新规规矩矩匍匐在了地面上。
少了这一层拦阻,盛萤的行动不再受限,她也将手搭在斧子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伏印已经超度了这只厉鬼。”
斧子被深深地插进树桩中,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穷尽全身的力气再加上惯性才能深入到这种程度,所有的锋刃都几乎埋在树桩的裂痕里,而血就顺着裂痕向外淌,继而形成了这片血河。
只是斧头插得再深也难不倒血屍,孟扶荞既可以连着木桩提起来拽动,也能踩住了单手拔出来,斧头表面森寒锋利,血砂螺旋状覆盖上去,两者有那么一瞬间的短暂交锋,斧头很快又沉沉地砸在树桩上,失去了奕奕锋芒,重新变成了又锈又钝的凡品。
“你还记得东厢房床底下的那具屍体吗?”盛萤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下,血砂与她心意相通,很快就在空中绘出了一只火柴人,火柴人的脑袋跟身体先分开又拚接上去,接口处很粗糙,还有些脱节。
这就是那具屍体的真实状态,头跟躯干是后来拚接上去的,想想也是,除非专业人士,否则很难将一副躯体上的肉都剔干净,肯定要翻来覆去折腾,调换各种姿势,其间难免磕碰,就连那颗头也很难保持完整,还不如先剁下来另外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