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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巧雪本来以为孟扶荞身上的压迫感已经很强,这一瞬间她才察觉到盛萤也不遑多让,孟扶荞锐利,盛萤浑厚,前者是箭矢上毕露的锋芒,后者是春风化雨连绵不绝的颤栗。

就在年轻姑娘愣神的时间里,盛萤已经向前走出一大段的距离,周围的雾气似乎更浓更湿冷,陈巧雪揉了揉鼻子,她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不浓但很清晰,清晰到她鼻腔都受到了一点刺激,仰面差点打个喷嚏出来……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陈巧雪一回头,衡量完自己跟盛萤的距离以及周遭的安静程度,她就捏着鼻子憋了回去。

安静是铺散沉降的雾,跟刚刚的死寂不同,远去的脚步、风打在门框上的动静……一丝一毫所有细节都能听得清楚,包括窸窸窣窣一阵千足爬过枯树叶的动静。

雾太厚,不知道掺杂了什么东西,连孟扶荞的视线都无法穿透,她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谢忱沣,还是一个被血包围的谢忱沣,蜘蛛网似得红色脉络在他脚下漫开,转眼层层叠叠突出地表,谢忱沣本人倒是没什么变化,过於苍白的肤色,狭长微阖的丹凤眼,还有写在身上的野心和掌控欲。

红血丝朝着盛萤消失的方向飞速延展,直到孟扶荞向前迈了一小步,她的鞋跟裙子是相互配套的红色,只是更深更浓艳些,与裙摆沾了雾气之后沉氤下来颜色相近……红色高跟鞋的鞋尖踩在血丝上,凹凸黏腻的触感惹得孟扶荞稍有嫌恶,血丝一瞬间如遭雷殛,瞬间枯萎蜷缩又再生。

谢忱沣皱眉:“你不想拖住判官?”

“我为什么要拖住她?”孟扶荞脚尖一碾,刚刚再生的血丝又遭了殃,这次焦黑的更加彻底,甚至发出了血肉被炙烤的腥香味,“血屍的确有一项通病——不想受制於人,但至少她是我的选择。”

“她是你的选择?”谢忱沣很显然对判官和血屍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他形状匀称的眼睛都在中半段撑大了些,“血屍根本没有权力选择它的判官,你在自欺欺人!”

孟扶荞眉眼一弯,“这么看来你确实很了解我们,盛萤猜得没错,你那面鼓就是用来对付判官的,所以有恃无恐。”

她的笑容很冷,冷过冰锋,不自量力的碰过就是一手血,“但我很奇怪,判官虽是命中注定的倒霉鬼,在年纪上却有一定的限制,小不过十五,大不过五十,否则就太过缺德,而伏印很年轻,他成为判官的时间必然很短,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准备一个完整的计划将判官困住?”

哪怕是从小研习五行八卦的人也未必知道判官的存在,刚刚盛萤提到的《连山易》更是早已失传,就连判官读到的也是残页,而谢忱沣算计判官的还不只是人皮鼓,床下那具骨骸、围绕骨骸布置的风水阵恐怕都是为了判官,而现在他要的那个判官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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