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有了些年纪的女人,三四十岁,额头与眼角遍布细纹,五官端正,是标准的慈眉善目。谢忱沣在样貌上与她有几分说不清的相似,就好像褪去的人皮有部分残留在了女人身上。
“阵眼变了!”盛萤猛然回头看了一眼东厢房。
对照玻璃墙后张贴的新闻简报来看,谢忱沣住进这座院子后就对整座院子的布局进行了整改,虽建筑位置大体不变,但对他这种精通风水堪舆的人来说,只需要摆弄几颗石子就能左右祸福,将整个院中造景该挪走挪走,该填平填平,自然也有他的目的……谢忱沣不只在东厢房留下一个可怖的阵法,很有可能东厢房也只是整个院子的一个阵眼,为了困住所有往来进出的人或非人。
而现在东厢房已经不足以镇住这里的东西,所以当谢忱沣再次“死去”,一个假冒伪劣的血屍诞生,它就自然而然成了这个更厉害的阵眼。
随着阵眼的改变,一股寒风吹彻,那女人站在阴影中,微微仰着头,看着天空开始飘落的雪花。
有旱魃在此地,本该雨雪不生,连草木都会枯萎凋零,借了冬天的遮掩,后者倒是看不出来,但还有水分能够凝成雪花就有些离谱,盛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勉强愈合的手背,孟扶荞的庇护也只能缓解水分流失,自从谢忱沣蜕皮,眼前的女人出现,周围水汽终於充盈起来,不过也只限於小范围内,东厢房干裂的木质门框就没得到养护。
盛萤承认自己有些刻板印象,血屍本性骄横跋扈,眼前的女人既然是高仿,性格上应该有所传承,充盈的水汽也算一种劫掠,使附近地脉中的水加剧虚耗,原本旱魃能支撑几个小时不伤人,倘若水汽透支,判官就不得不提前将它超度,然而不到半分锺,盛萤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身为血屍的高仿,这女人却有判官一样的决断力和慈悲心,漫天雪花并不停留,很快就渗入土壤中,看样子是打算让水分在整个院子里循环,既不至於损害地脉也能继续压制旱魃本身的杀伤力。
盛萤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轻声在孟扶荞耳边问:“你们认识?她……没有成为仿制品前是你某一任判官?”盛萤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遇到你之前的那一任?”
谢忱沣跟陈家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盛萤又是在陈家村捡到的孟扶荞,如果忽然出现的女人曾经是一位判官,那就只能是导致孟扶荞神智昏昧的那位判官。
孟扶荞几乎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她叫陈亚萍,我应该已经吃了她。”
血屍所谓的吃,是将灵魂消灭干净,躯体可以重塑,灵魂却是独一无二,也就是说陈亚萍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从判官变成血屍的仿制品。
盛萤总感觉孟扶荞还有话要说,她等了一会儿,没有打断彼此之间这片刻沉默,直到孟扶荞重新开口,充满怀念的意味:“她是陈亚萍,至少骨子里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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