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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荞:“……”

像是被刚刚那句话扎了心,她眯着眼睛盯着盛萤看了好一会儿,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沉沉阴气,好在没多久孟扶荞又放松了表情,她轻笑一声,“是啊,我找回了一点失去的记忆,我这位前任能耐真不小,差点将我生吞活剥。”

这些话并没有咬耳朵,从条台到门口也不过几步距离,没有了陈家村呼啸扩散的亡灵,整个院子都有些冷清,不管前面的人说什么,陈亚萍都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她的反应很平淡,有种脸皮厚到不怕戳的感觉。

“话说血屍能被超度吗?”盛萤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不能,”孟扶荞斩钉截铁,“血屍只有灰飞烟灭。”

院子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风很轻易穿过断壁残垣,将彼此长发搅和得有些乱,陈亚萍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她还是低头看着脚底灰尘,静默仿佛一尊雕像。周围空气比起之前来显得更加干燥粗粝,盛萤手背的皮肤又开始皲裂,血腥味淡淡地漂浮空气中,孟扶荞的瞳孔微微紧缩,随后有些玩味地撇过目光,跟盛萤一样看向了陈亚萍。

血屍以无尽的破坏欲为底色,对人类灵魂和血肉的渴求只是其中一种外在体现,即便是孟扶荞这种经验丰富的前辈都压抑不住,而陈亚萍作为仿制品,还是相当成功的仿制品,内核必定不变,她对人血,尤其是判官的血同样充满了欲望,难以克制,不可消磨。

果不其然,陈亚萍的眼神都变了,她在勉力坚持,连眼神都不敢与盛萤产生接触,五感中的嗅觉反而更加敏感,陈亚萍有一种烈日沙漠中前行了整整三天,饥饿、缺水、疲累……五脏六腑都在血腥味中萎缩烧灼起来,理智难以拴住身体的本能,她是如此的想要将盛萤吞吃入腹,甚至一个盛萤还不够,整个院子,院子之外的勃勃生机她都想要。

陈亚萍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个无底洞,耳边有个声音说“要用无数灵魂才能填满”,实际上她自己清楚这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就算全世界的生灵都装进来也不过杯水车薪。

“原来是这种感觉。”陈亚萍红着眼睛,她的视线已经开始被黑暗覆盖,精神难以抽离欲望的旋涡,每一寸血肉皮肤都叫嚣着饥饿,孟扶荞就站在她前面不远处,冷漠又同情,“就是这种感觉。你该庆幸你只是仿制品,这种感觉来的如此缓慢也不是巅峰,不像我们,自诞生就困在其中。”

血屍没有超度和转世这一说,他们缺少灵魂,就像圆满的器皿被敲去了一个角,终身都在寻找让自己恢复完整的办法。陈亚萍原本是个判官,在她灵魂被孟扶荞吞噬的那一刻,才算具备了成为血屍的必要条件,也就是说现在的陈亚萍已经不可超度,她在判官的能力之外,属於孟扶荞。

盛萤手上的皲裂还在扩大,血顺着纹路渗出来,并不算严重但看着还是有些狰狞,她跟孟扶荞都已经转过身面向门口,正房的大门在之前已经被“连根拔起”,合页都崩裂了,一半直接飞出去,掉在不知名的角落,另一半扭曲破损,摇摇欲坠,因此视野开阔不受阻,绕过陈亚萍就能看到那颗吊死人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