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穿神像双目和双耳的钢钉很细且短,不凑近仔细看其实不太看得出来,董鸢和伏印从小学戏对华光大帝尊崇无比,早晚敬香的时候也不会直视,伏印发现不对劲的时机已经偏晚,说不定谢忱沣连风水阵都摆好就等着阵眼归位了。
“你见过栅栏里的猪吗?因为需求的肉质不同,所以喂的饲料也不同,我跟伏印就是养在戏班子里的两只猪。伏印注定要成为判官,而我的骸骨注定要成为阵眼,血肉要被炖煮瓜分……我也是死前才知道我在他们眼里是一味药,吃了我的肉瘸腿的能够站立,瞎眼的能够复明,倒嗓的也能重新唱戏。”
既然是戏痴,这样的诱惑未免太大,完全就是谢忱沣准备好了胡萝卜,就吊在饥肠辘辘的驴嘴前,让他们的欲望在阴暗处不断滋长,一旦放开栅栏,所有的道德都在顷刻间倒塌衰颓。兴许之后冷静下来,也会为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惜后悔,可当时的“渴求”一定远远高过了理智,所有人仿佛血屍附体。
他们并不知道珍珠蛊的宿主在成熟后的确是一味药,却是一味致幻药,就算知道其实也没什么用,谢忱沣也同样在他们的茶水里下了珍珠蛊,心智早被蒙蔽,情绪和行为都已经极端化。
董鸢的经历比伏印要惨痛许多,他死时按腿地按腿,绑手地绑手,抡斧子地抡斧子,无一人无辜,可即便这样他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不可置信居多,恨都冲淡了几分,伏印恐怕更难相信曾经的相依为命嘘寒问暖都是假象,他想玩那个过家家的游戏其实只是想在”童话故事”里修复自己。
盛萤能明白董鸢想表达的意思,被辜负背叛是导致伏印发疯的根本原因,判官水晶般的心被最爱的人们碾碎了。
随后董鸢又说了一句话,“除了伏印和玉姨,戏班子的其它人都是死在我手上,我也算为自己报过了仇。”
他说得玉姨应该就是“玉浓”,那吊死在树上的女人。
忽然,整个院子被卷入一场狂风之中,枯树枝被摇得猛烈作响,半截杆子没在黄土中的判官笔就像一把锋利长刀,将整个院子一分为二,中间形成道相距半米的鸿沟,深不见底。血砂在盛萤周身拉开一方不受干扰的天地,她抬眼往鸿沟另一端看去,仿佛在看一个镜像世界,只是那个世界里伏印不在拚合屍体,而在长条凳子上认真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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