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谢鸢现在凝不成人形,所以只有她能看见小玉,小玉却看不见她,小姑娘茫然地站在门外,先扫了扫满屋灰白色的雾气,又看了看盛萤,然后小心翼翼道,“主人,你在吗?”
谢鸢刚准备装死,魂魄就被血砂戳了一下,她无奈地叹一口气,“在。”
小玉瞬间就像个变脸大师,眼下还有泪痕,笑容已经漫浸过来,她随意伸手将面前的薄雾团一团塞进自己怀中,并将其当成谢鸢的某一部分,“能再见你一面,近距离说句话,碰一碰你就够了……”小玉揉着怀中雾气,“我先出去,不耽误你们干正事。”
小姑娘说完,咬咬牙抆干脸上的泪痕,随后牵过盛希月的手,带着她离开了卧室,还顺便关上了房门。
房间中安静了一会儿,谢鸢才像是回过神来,“比起跟在我身边的时候,小玉成长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无条件庇护她的人死了吧。”盛萤的情感表达还是很冷淡,霜雪般沉在薄雾之中,却让谢鸢无言了好一阵。
被笼罩在血砂中的沙发忽然不安分起来,孟扶荞在里面敲了敲,盛萤顾及她的面子,没让第三个人看到血屍的孱弱,但血砂如此紧密相连就导致孟扶荞完全置身於黑暗中,她的昏迷是断断续续的,现在很明显是醒了,不仅醒了,还有力气戳动盛萤的血砂罩。
被孟扶荞碰到的地方,血气在瞬间流失,血砂变成了最普通的朱砂,一小抔一小抔地散落在地板上,盛萤察觉到不好,血砂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立刻往判官笔上收拢……孟扶荞现在相当饥饿,若非受了重伤能力不济,血砂就不是斑秃状一块块往下掉,而是整个都被吸干净了。
盛萤才刚刚“复活”没两天,就算有所恢复,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给孟扶荞供血。此时的孟扶荞不懂节制,只要盛萤稍加纵容,她会很快就要了判官的命。
但奇怪的是,这次孟扶荞的眼睛黑白分明,她并没有被欲望吞噬,单纯因为饥饿感伴随着伤势令这份贪念放大了而已,还不至於丧失理智,她望着快速回收的血砂笑了起来:“怕了?”
“嗯,”盛萤也不回避,“是人都会怕死的,何况我还要想办法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血屍没那么容易进入僵化状态,孟扶荞被反噬得越厉害,房间中的风就变得越发凌厉,最初只能剪断盛萤的头发,此时已经能在床单被褥和木头上留下浅痕,甚至听窗外的动静,难得晴朗和煦的天气也开始刮风,寒风呼啸着扑在窗框上,感觉要将玻璃震碎。
其实很好理解,血屍的成因复杂,怨念、憎恨、不甘、厉鬼、妖魔还有这天地灵气共同捏合成一个血屍,只有它们的同类可以将这一切吞噬干净,不会外溢,对周遭事物产生破坏,可要是灵气将要散尽,又非为同类所食,这些好的坏的就会直接释放出来,重演当年孟扶荞诞生时的场景。
而那个场景盛萤已经在地宫中见过,实在……不怎么友善。
信物仍然在盛萤的掌心握着,她静静站在薄雾中,随后用血砂在自带隐纹的符纸上画了一条贯穿上下的“竖”,薄雾一晃,从中引出纯白色人影,四肢和脸都看不清楚,只能算一种依稀的感觉——依稀感觉那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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