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跌跌撞撞瘫坐在榻,自言自语起来,“是了,这个地方,怎会有青霉素……是我昏聩了,我昏聩了!”
鲁瑾年重新跪好,再次抱拳劝慰,“生死有命,恳请陛下珍重。”
“珍重?人都这样了,你们还望我珍重?”
秦妍从来没这般束手无力,换作21世纪,一个化脓的伤口,明明只需几十块钱的青霉素,几十块而已啊!
如今,却要了阿喜的命!
不,是自己……要了阿喜的命!
阿喜重新被抱入怀,随着止不住的剧痛,鲜红的血从嗓子眼冒出,秦妍一手搂着人后背,一手拿龙袍为对方仔细抆拭,嘴角、下巴、脖颈、胸口……直到最后,她放弃了,因大口的鲜红,将人染了大半。
她抆不干净,也止不住了!
盘旋已久的泪水倾泻而下,万般的愧疚绞拧着,有人将泪脸埋进阿喜滚烫的脖颈,失声痛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毫无分量的‘对不起’。
阿喜被泡在鲜血和泪水里了。
她抬起手掌,想摸一摸心爱人的乌发,拍一拍心爱人的肩膀,奈何举至一半,瞥见自己的手已染鲜血,无奈放回血泊之中。
脚下一众还再苦口婆心的劝着,秦妍再也不愿听源源不断的絮叨,她抬起泪目,毫不客气的冲人咆哮:“滚!”
得了圣谕,一群太医如临大赦,忙不冲疑提袍起身,躬身急退,刚退至外室,又逢宸妃为首的三妃进来盘问。
听完回禀,半晌没有回音。
任诗情木然端坐,走了好一会的神,心酸之余,忍不住大骂对方愚蠢,可骂着骂着,两行泪水也跟着下来。
抹了好半天的泪,她抬起泪靥,倾身向前,哑着嗓子问,“宸妃娘娘,如是不行,去宫外寻些能人异士,我还偏不信一块小小脓疮能要了人的命。”
宸妃转过头,避开满是祈求的目光,徐溪丛接住了对方的话,“脓毒血症无药可解,鲁太医据实回禀,已然没几天了。”
听闻如此,任诗情忍不住拿帕子捂住嘴,小声抽泣。
虽说这些年,她和阿喜不对付,一块进宫,一直暗中较劲,她揭对方的短处,对方揭自己的污点,互不相让,可这些纷争同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她本性情中人,恨来得快,也消得快,面对生离死别,少不得哀怨起自己,“如是我不胡闹,不缠着陛下,陛下也能早些发现阿喜的顽疾,也不至於……都怪我任性……即便不好治,好歹让陛下多陪着,心一宽,指不定就能痊愈。如今,竟只剩几日,当真令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