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1 / 2)

小莱端了碗冰粥,看见方简惊喜地睁大眼睛,老远就举着杓子要喂她。

方简小跑过去,人还没站稳脖子先伸出去,两人用笑眯了的眼睛看对方。小莱笑她的湿身照,方简笑她跟胳膊脸不一样白的腿。

她们同时问:“你笑什么。”又同时摇头不说话,继续笑。

“怎么会突然调休。”方简与她并肩慢慢地走,太阳叫云遮了大半,暑燥又经树荫筛去,风从街那头吹来,这是夏日里多难得的一个好天。

一场毫无准备又恰逢其时的约会。

小莱是被室友吵醒的,“她们下班去喝酒,不知道怎么会弄到九十点才回来,我刚好看到你的消息,正好也很久没休息了,陪陪你。”

方简点点头,带着她往奶奶家的老小区走,无意识把她带入了一直刻意隐瞒的家庭、生活。

此时惊觉,原来那个家对她来说到底是不够体面,无关地位、财富,仅是一张疲惫时可供安睡的床铺都无法提供,它有什么资格称之为家呢?

“我爷爷有躁郁症,是个老精神病人,但你不用怕,这些年他已经好多了,人老了,也变得佛系了。我奶奶是很好的人,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躁郁症你知道吗?”方简说:“就是狂躁和抑郁交替发作,抑郁发作一般是两周以上,躁狂一周以上。虽然是精神病,但大部分时间都跟正常人一样,不是疯子,也不会拿刀去街上乱砍,这个病主要还是患病的人自身受折磨。”

小莱懵懂点头,方简晃晃她的手,侧首看她,“害怕吗?”

“你不是说是患病的人自身受折磨吗,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但……患者的情绪,难免会影响到身边人,家人、朋友、配偶。”

“生病嘛。”小莱表示理解,“谁想生病呢?”

方简偷偷观察小莱的反应,小莱仰脖把纸碗里剩下小半口冰粥倒进嘴里,纸碗扔进路边垃圾桶,舌头上上下下舔一圈嘴唇,忽然顿住,“看我干嘛?我嘴巴有东西?”

“没……看你好看。”方简说。

她摸出手机借屏幕照照脸,满意笑起来,亮出一排小白牙,理理裙子边,“兼职很烦就是不能穿自己的衣服。”

小莱没有反应,也不追问更多,爷爷的躁郁症跟一般老年人得的糖尿病和高血压没有分别。

两个人手拉手晃进小区大铁门,上世纪的六层居民楼,青灰色外墙,藏蓝色单层玻璃窗,方简奶奶家很好找,房顶吊下来近三米长的蟹爪兰,绿油油一大片老远就能看见。

“我爷爷躁狂发作的时候很凶,但我奶奶更凶,她一发脾气,我爷爷马上就熄火,但是她现在不常发脾气。”数年如一日照顾精神病是很能磨砺人心性的。

跟精神病相爱、生子、陪伴余生,更是了不得的壮举,奶奶是方简心中神一般的存在。

嘿咻嘿咻爬上六楼,敲门不响,家里座机也打不通,方简从门口鞋架底下奶奶的黑棉鞋里摸出来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