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不配用这么好的琴,她的琴是被自己摔坏的,从她恶念萌发,开始策划一切的时候。
琴盒跟琴也是配套的,买琴盒的钱都够买一把普通偏上的小提琴,这是实实在在的贵重礼物,是赵怜打响第一战成功缴获的战利品。
金属扣在夜色里清晰的一声“嗒”,琴盒打开,赵怜翻身爬起,方简握住琴颈,赵怜膝行几步,抱住她大腿,哭嚎着:“求求你,不要!”
“是自己先不要它的。”方简淡声。
“求求你!不要摔!”她哭得一点不漂亮,满脸血泪,五官扭曲变形,哭喊声在寂静空旷的街道上那么凄惨高昂。
“琴是我买的,我为什么不能摔,我欠你的早就还完,你欠我的,总不能一点不还吧。”
赵怜不听,两手撑地哐哐给她磕头,额心重重砸在地面,边哭边喊,喊着她有多可怜。
“我还有一个女儿,女儿最喜欢听我拉琴了,我还有外婆!我要养她们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啊……”
她说孩子四岁,外婆八十多,这把琴就跟她的家人一起,没了琴怎么跟家人交待?
她说我不光荣,我恶心,我小人,但我真的不能没有琴。
“第一把琴是外婆省吃俭用给我买的,第二把琴是你买给我的,我不会再有第三把琴,我真的不会再有第三把琴了,求求你了……摔了琴,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赵怜不住地给她磕头,不住地求,地面很快就红了一小滩。方简紧握琴颈的右手仍高举着,痛心她的经历,也震撼她的厚脸皮。
“可你还是用外婆买的琴,换了新的更好的琴,你外婆省吃俭用的心意就这样被你糟蹋了,你说得好听,你真的有良知吗?”
“你当然不会再有第三把琴。”小莱坐在树下说:“你早就不需要琴了,你拉琴,你的演员身份,都只是为了包装自己,卖出更高的价格。你就算真的有外婆,有女儿,你一晚上的价钱也够养活她们好一阵了。你应该从来没有打过工吧,你知不知道,普通人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三四千块,一年总收入不到五万,刨去房租水电,再吃药看病,毛都不剩一个。而这些钱不过是你几晚的收入,你从上大学就没过过穷日子吧,你身上那条裙子就小一万,你一条裙子差不多是普通人三个月工资了。你不是离不开琴,你是离不开琴带给你的虚荣,就像你不计代价获得的演员身份,只是你的包装。”
她静默两秒,找不到话反驳,又试着改变策略,“你说得都没错,但我并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女儿。”
她潸然泪下,满身狼狈血污也掩不住的清艳美丽,哭得楚楚动人,说女儿不到四岁,有先天性心脏病,要开胸做手术,为确保万无一失,要攒足够的钱,去最大最好的医院。还得给女儿买房子,给她攒够上大学的钱,女儿不能跟她一样,女儿要干干净净,快快乐乐。还要给外婆养老送终,买风水最好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