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把门一带,却没有走。
我展开衣袍一看,素净端庄,用的也不是什么孬料子。
我心中一惊:这不会是断头衣吧。
无论怎样,总归是体面些好。我忍着手疼,换了衣裳,用旁边水盆里水洗了脸,抿了头发。
狱卒又把我领到一辆马车前,那马车是大理司的官车,我心想:这是搞不定我,又要把我送到哪去?刑部?
狱卒躬身道:“大人,陆一衡带到。”
车内传来大理司卿耿鹤祯的声音:“让他上车。”
我此时是有些不解了,移案也不需劳动大理司卿吧?
我上了车,耿鹤祯也不说话,我很自觉地坐在一旁。和耿鹤祯也是有一堂官司的交情,我有些了解他的行事作风,一言以蔽之,用最淡然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我这张嘴有点忍不住犯了老毛病,笑道:“大人虽拷了我双手,但敢与犯人同处一车,陆某也佩服至极。”
耿鹤祯眼都不抬:“你那些鬼点子,大可以试试。”
我哈哈大笑:“不愧是耿大人,大人可否透个底,我们这是去哪?”
“到了自然知道。”
他油盐不进,我也不自讨没趣,也学着他一般闭目养神起来。少顷,车被拦下,车外有人说:“令牌。”
我听得这是个把守森严的地方,出入还得对令牌。我心中忐忑,回顾了一下堂审的言语,觉得没有什么差错,这个案子本来就可大可小,怎么还会生波折?
马车又颠簸起行,不一会又被人拦下,撩开帘子检查,检查的人自个儿把窗外景色遮了个七七八八,我也不晓得身在何处,只是依稀瞅见一段红墙,而那墙也离得较远,墙后树木郁郁葱葱,墙前却什么都没有,好像是一个广场。
我心脏“咯噔”一声,难不成是法场?我罪不至死吧?!
检查的人冲耿鹤祯行了礼,放了行。车轮墩墩,心跳砰砰。
我从“临刑喊冤”想到“哑娘义劫法场”再到“腊月烈日”,越想越荒唐。
终於,车停了下来,我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深吸一口气跟着耿鹤祯下了车。
第33章 最难消受金銮恩
下了车, 我便愣住了。
朱墙金瓦,五凤楼高九丈,楼阙如飞, 又似神鸟下降, 飞扑逼人。我在故宫见过,这种形制一般用作宫城正门, 想来刚才是穿过皇城,如今到了宫城, 便不得乘车入内了。按说在皇城正门一般都有下马碑,那时候就得靠双腿这11路行走,想来我是托了耿鹤祯的福,到宫城门才下轿。
我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故宫宫城正门, 就叫做午门,那些“拖出午门斩首”的故事霎时充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