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史书怎么写, 还不是孤说了算。孤说把你写成前朝余孽, 畏罪伏诛,那你死得越惨, 后世越拍手称快——还不如让自己舒服点。”
赵致说:“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是死得其所。”
这话说得奇怪, 我却一下听懂了——我若是颠倒黑白的皇帝,他这一死便证明他是清白忠烈。
我还是想争取一下:“孤让人护着赵卿去乡野先隐姓埋名……”
赵致打断我:“周氏视我如眼中刺、肉中钉,死要见屍。”
然后便无话可说了。我们都清楚我的大业还要倚仗周氏的力量,现在留下赵致,就是引火烧身——他非死不可。
赵致抱着印,面北而拜, 继而起身,一头扎向墙壁——
墙上挂着的“剑胆琴心”溅上了红红白白, 血色缓缓顺墙而下,赵致睁着眼。
我不忍去看,屋外风雪一滞, 红梅不落。
我转身推门:“进来收拾一下,着人立个碑, 省得人说孤逼人太甚。”
周永英拿了印信去诳城外的兵,我悄悄跟祝长舟交代了保护赵致妻女的事情。这种事, 我不放心用陆家的人,陆夏山有点邪门。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 落璮城易帜,连带着邻城的起义军都被用各种手段劝降了。
我双手揣着捧炉, 坐在府衙高堂上,听他们吵架。陆夏山、祝长舟、周永英、邛礼各执一词,而宫峥明因为铁骨铮铮、宁死不屈,还被押着。
底下吵得我头疼,我招了招手,叫侍女给我剥葡萄。按说这大冬天哪来的葡萄,不知是哪个人献媚,在这物资短缺的时日,还送到我跟前来了。
真是万恶的特权阶级。我唾弃了一下自己,问道:“都别吵了,谁送的蒲萄?”
几个人面面相觑,侍女也答不上来。陆夏山拍案大怒:“以后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别往主公面前送!还不快去查!找人来验毒!都愣着干什么!”
我觑他神色不似作伪:“义父消消气,何必发这么大火,气坏了……”
他怒气未消:“主公龙体要紧,怎让人不气。也是臣失职。”
我说:“不怪义父,还是职责不明。这样,孤封义父为太师、右丞,祝长舟为兵马大元帅、骠骑大将军,周永英为兵马副元帅、镇国大将军,邛礼为光禄大夫,月麟、九真为御侍,明庭为宫令女官,余者封赏之事,暂由邛大夫拟定。”
底下拜谢了一回,我没忍住又说:“加封祝长舟为……皇后。”
祝长舟愣了一下,又要下拜。我下位去搀:“梓童免礼。”
其实,在创业刚起步的阶段封赏不是我的风格。但例来起义军都是这么画大饼,我也只能入乡随俗。只还保留着“主公”的称呼,等登基再改口未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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