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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大概真的是深有感触吧,让可谓胸无点墨的谢大老粗说出这样伤感的话。姚佩云向后靠进那方宽厚温暖的怀抱,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谢岍说的都是清醒而冷静的大实话,这条路实在艰难困苦。

路难走是路的事,似乎又和谢岍没有半点关系般,收拾洗漱罢回东里屋睡觉,这家伙黏黏糊糊贴上来不撒手,圈着姚佩云不停撒娇:“你让我亲亲嘛,亲亲又不会少块肉。”

人小力单的姚佩云被对方用半个身子的重量压着,推搡也压根不起作用,只能把枕在枕头上的头努力往后仰,虽然这样其实并不能实质上拉开她与谢岍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但心理安慰也算是有了,她说:“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吃完饭就有些不一样,似乎在急於求证什么,你老实说,发生什么事了?”

被谢岍半压在炕上这么一闹腾,姚佩云忽然发现了异常究竟出现在哪里,就是吃完饭她把客人们送走再回来,谢岍这有点缺心眼的小可爱就变得略显心事重重了。

“……”谢岍果然不再闹腾,老老实实钻回自己被子,说:“你哥给我捎来封寄送到大营的信,就是我那位从军的同性朋友的回信。”

屋里灯都灭了,今夜月明星稀,银华在地上铺出个窗户形状,屋中陈设都有了朦胧模样,姚佩云说:“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寻常书信往来而已,我月前去信时顺嘴问了她一句,她只是回答说,要找人还没有线索罢了,是她的妻,当年为躲我那朋友,为躲世俗,躲了起来,约莫得有五六年时间了,后来我奉命来驻守望春的时候,我朋友找线索找到鸿蒙那边,为方便寻找她干脆打调请调去了大原东边的鸿蒙军。”

姚佩云低低问:“可方便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呢?”

谢岍顿了顿,整天宽心大肺的人露出几分淡淡伤感:“这事说来,都是天意弄人。”

那位朋友姓郁,七八岁上为十八部秃子屠村,父母抛下她带着弟弟逃难去了,於是她扮做男儿死乞白赖入了祁东军前身新野守备军,后来转入祁东军,十九岁还是二十岁上战前受人托孤娶了对方女儿,再后来几年,她夫人发现她的秘密,她就干脆自己向朝廷揭穿身份。

那时候那位朋友不过二十出头,已靠军功升做从四品武将,诚然一颗冉冉新星,大帅非常看好她,前途一片光明,这事揭出来后朝廷哗然沸腾。

大臣们极力主张以欺君之罪将郁六斩首示众以正国法,谢岍觉得朝臣之所以反应剧烈,无非只是之前巴结郁六而未被理睬的人觉得被郁六是个女人的事下了面子,要报复,朝廷是男人的朝廷,政治与天下是男人的主场,他们不允许有女人站出来与他们分庭抗礼平分秋色,於是搬出天道伦理的大山来压人。

柴皇帝有意保郁六,便夺去她所有官职把人贬回与谢岍同级,继续做回谢岍的副将,而郁六的夫人许是受不了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又许是觉得被欺骗了,具体原因外人不得而知,反正她病了一场后选择离开,这些年郁六找她都快找疯了,却也怎么都找不见。

几年前放郁六去鸿蒙,是谢岍实在不忍看她那孤魂如鬼的样子,死不了,又活不成,郁六命苦,自小被父母抛弃,长大后又遭爱人离弃,作为出生入死的同袍亲友,谢岍是真心疼她,怕她扛不住,从此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