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如有必要,远在汴都的谢相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间要了你的性命去,忠於感情的谢岍百数之百会为你奋起反抗甚至和父亲反目成仇,但你觉得她一个区区祁东军营长,一个谢氏庶出之女,她能有多大能耐和一国相台对面抗衡?她大哥谢斛平时的确最支持她,但你觉得这种情况下身为一军之帅的谢斛会抛开军国大事只讲儿女私情地全力支持妹妹胡闹么?想什么呢!
这些话直白刺骨,但是说的半句没错,姚佩云无意识地攥紧手中木棍,说:“但至少目前而言,你不就知道了我们两个的事?舒文事也知道,丁俊知道,小柳万知道,那日苏蒋思生老耿他们,营里好些人都知道,他们都知道我是谢岍门里人,这就是谢岍的态度,我从来没有不相信她的理由。”
於冉冉点点头,说:“既然这么多人都知道你俩的关系,那你哥哥姚丰收呢?他主动帮你把文牒落在谢二军户上,可是以他的细腻心思和敏锐嗅觉,你以为他就一点不知道你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别忘了,你哥可是这十几年来唯一一个始终都跟在谢二身边的心腹亲信。”
这些年没人记得清楚谢岍身边有多少人来来去去,又有多少人从谢岍手下立功擢拔,甚至有的如今比谢岍官职还高权力还大,但姚丰收始终跟在谢岍身边,就凭这一点,你敢断定他就真的没发现你二人之间的小端倪?!
他发现了而不选择说破,是不是其实还是在想着给你这个妹妹保全面子留后路?留以后嫁人成家过符合世俗的相夫教子的生活后路?老话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堂哥姚丰收的心思,又哪里比父母心逊色丝毫!
“於营长。”
就在姚佩云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院门口传来道低沉富有磁性的青年男人声音打断於冉冉和姚佩云的交谈,那声音和脚步一起由远到近,笃定而宽和,是姚丰收。
他来到二人面前,蒲扇般宽大厚实的手轻轻拍拍小妹的小肩膀,冲於冉冉露出温和得体的微笑,相貌粗犷的汉子有着细腻如斯的心思。
他说:“於营担心的事情其实不无道理,知道舍妹和我们营长的事后我最初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想着说小孩子嘛,遇见我们营长那样的人物难免会倾心,她或许玩几天就会作罢,就会收敛心思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实不相瞒,我现在还想抽空陪七娘出去相亲呢,媒婆那边催的紧,想让七娘赶紧去相看,可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只是试探着问了七娘两次,於营知道为何么。”
“为何?”起风了,刮得人眉头紧拧,於冉冉压着眉心神色平静地问。
姚丰收说:“因为在我看到我们营长这个把月以来,身上出现的巨大而又不突兀的变化后,我放弃了七娘还小只是玩玩的想法,我也已经拒绝了媒婆,不再托她帮忙相人家,而我之所以不戳破七娘,纯粹是想等她准备好了来给我说,她给我说和我主动说开,结果虽然没什么不同,但意义其实是很不一样的不是么。”
“但愿吧,但愿她们能相携走下去。”於冉冉不再多说其他,她戴上系在脖子上御风保暖的帽子,公事公办说:“帮给谢二转句话,劫匪的事当尽快敲定,久拖恐生节外枝节。”
姚丰收微微欠身抱拳,应话的同时算是恭送:“管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