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岍刷着萝卜看过来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把那小刷子般的眼睫一眨一眨,说:“那就说吧,本官洗耳恭听。”
有点点吹风受凉的姚佩云喝着驱寒的葱根水,一碗下肚的同时把和於营长的对话挑出重点简单提了,最后总结说:“也多亏了於营长那些话,促使我下定决心年底和你一起回祁东,怎么样,於营长跟我聊天的事对你还是有帮助的叭?”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谢岍把眼睛上的两把小黑刷子往上一撩,哼哼说:“别人还说她其实是喜欢我,就凭她这些年干的那些事,我便是相信皇帝爷爷要立女儿为太女,我也不敢相信她喜欢我,这世上的事,都是他妈的离了个大谱的。”
姚佩云纠正说:“好好说话,不准骂人。”
“好好好,不骂人不骂人,我以后注意,”知错就改的谢营长说:“她真敢说,我还真不敢信,你也别被她忽悠了,她就是纯粹看不得我过得好,她那个人跟我一样,脑子有病。”
姚佩云对谢岍评论於营长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观点说:“你有一点没说错,於营长和你很像。”
也正是因为两人性格上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最后才没能走到一起,更或许走到一起也不合适,因为两人性格中有太多相似之处,别的性格相似之人相处起来或许会感觉非常舒服,但这两个人,这两个猴精猴精、脑子一个赛一个转得快、心眼一个赛一个摆得多、主意一个赛一个拿得正的军伍将领,她俩的确不合适。
谢岍果然不服气地哼哼:“很像倒是没怎么觉得,跟她一起时偶尔让人感觉不舒服倒是真的。”
这种不舒服不是相互嫌弃或者说厌恶、看不惯的不舒服,而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失控的不舒服,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影子的不舒服,就比如聪明人不会喜欢和跟自己一样聪明且风格一样的人打交道,狡猾的人不愿和狡猾的人多往来,仅此而已。
经姚佩云这么三言两语一提点,谢岍自己又终於迷过那个劲来,不待姚佩云再开口就恍然大悟说:“我就知道於冉冉对我其实并不是喜欢,而是某种相似特性引起的好奇,莫非是小时候不懂情爱,让她把这种情绪误认做了喜欢?嘿,这个傻大姐,试探人也不带这样的。”
“我觉得舒晴似乎和於营长关系挺好的,”姚佩云说:“你发现了吗?”
经历了昨夜鞑靼散兵的可恶游击后,谢岍急需回家找点放松心情舒换脑子的事,来彻底压下心里万恶难控之杀戮带来的情绪,她很乐意跟最最亲爱的人聊点生活琐碎。
谢岍说:“那能是单方面的关系挺好么,舒晴那丫头压根就是相中了那个於木脑袋,不然你觉得中军特使为啥会在三城交界处选择来大柳?中军里那帮傻逼还看不上舒丫头从军,殊不知舒丫头的本事,是他们所有自诩顶天立地的鸟蛋们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呃,虽然没听明白这些话里的因果关系,但谢岍好像对中军里有些男性官军有意见,姚佩云不知那里面究竟有何仇怨,只讨论自己知道的:“所以为啥没人去帮舒文事撮合撮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