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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每日下差回家他就往炕上一趟,喊大儿子来脱靴,叫二儿子来点烟,然后静静等着媳妇做好饭给端上来,有时纳福嫂实在忙不过来喊他帮忙,他无不是说自己在外当差辛苦,躺着一动不动,只嘴上派遣两个儿子去给娘亲帮忙。

纳福嫂羡慕姚佩云当真不是嘴上说说,她从未因七娘和营长都是女子就对二人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她虽是粗鄙村妇,却也知道爱之意知尽不同而无错者,她说羡慕七娘也无关乎其爱人性别,她羡慕的是七娘和营长的生活方式相处模式。

平等,体谅,包容,尊重,关心,爱护……这些许多许多品质都是她在和老蒋的夫妻生活中可望而不可求得,她真的很羡慕。纳福曾和自己男人老蒋聊过营长与七娘的生活方式,她也曾试图改变老蒋“大男人不管家里事”的愚昧思想,可说到最后,老蒋把所有问题归结成这样一句话:

“营长姓谢,是有钱人,咱家能和营长比么?营长过的都是有钱人日子,咱们这些穷鬼学个球啊。”

她不憎老蒋在家里的这副德行,老蒋是会在饥荒时候省下所有口粮给她带回家吃的人,她只是,只是会忍不住羡慕七娘罢了。

送走纳福嫂,姚佩云跟着来马房帮谢岍取马背上的马鞍,好让这匹懂人话的宝贝坐骑轻松过夜,说:“今天纳福嫂来找我聊天,从她嘴里所得,我怎么觉着你们营老蒋他做人挺复杂呢?”

此时离后背摔伤才过去没几日,前天又驰马至周鞑边界奔波,谢岍右手右胳膊还是不能吃力,单手解着马鞍上的扣说:“是啊,人都是有多面性,他在军里清正廉洁,却不能保证他在家里就是个疼爱发妻、教育儿女的好男人。”

冷不防话都说到这里,不趁机往脸上贴贴金那就真不是营长风格了,那厢果然听谢岍说:“你就拿我来比例子说是吧,咱虽然在大营里三句话不离骂娘老,粗鲁了些,但咱回来家知道疼媳妇是吧,你看,嫁人就得找咱这样的嫁,这过日子多省心多踏实是叭?”

而对面的姚佩云则表示对於自家这口子这张嘴真的是习惯就好,她说:“是是是你最好,但是今天听纳福嫂的意思,她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但她又真的不能抛弃老蒋,好为难哦。”

谢岍咧咧说:“这有啥好为难的,让纳福嫂狠狠心,找个借口撇下孩子离家仨俩月时间,保管再回来时啥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他老蒋在外头当差卖命累是吧,纳福嫂知道体谅他他就不知道反过来互相体谅,那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过日子的酸甜苦辣,妈的,都是惯得他。”

这又是什么论调嘛,姚佩云被逗乐,抱着卸下来的马鞍说:“你这是从哪本书里学来的说法?”

谢岍拍拍马脖子从它面前和食槽之间挤过来,说:“什么书里学来的,分明都是实打实过日子经验,看别人过日子看多了还能不懂是怎么个事么,我可不是傻子。”

走到堂屋门口,谢岍脚步一拐到那边打开联通马房的地龙,她对坐骑极好,生怕这分明抗冻耐寒的家伙会被冷着,拐回来掀暖帘说:“纳福嫂大老远跑来就跟你吐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