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知道了。”柴聘暂时还无法理解夫子给出的所有回答,她先努力记下内容,回去后写下来慢慢琢磨,继续问:“其二,既打击与强行改正不是正确方法,倘听之任之,影响国朝人丁可如何是好?抛开伦理人常,这是最直观的问题,道士和七娘姐生不了孩子,换作两个男人成亲他也生不了孩子,而小夫子说过,‘人口对一个国家有多重要,你跟别国干几仗就什么都知道了’,承认同性相好必然影响人口,这又该如何是好?”
小小丫头,想的问题倒是长远,赵长源不由笑起来,公子一笑,灿若春花秋月,朗如夏星冬阳,“殿下这个问题的提出很是合理。但若这个事情能因为影响人口而成为一个问题时,殿下提出的第一个疑惑就可以不成立了,若是如此,君主和朝廷就要从别的方面入手,以伺解决问题了。”
至於如何解决呢?柴聘粗略想想就有很多不成熟的办法,譬如鼓励能生的多生,朝廷给你养;譬如鼓励不能生的家户去领养,朝廷给你奖励,诸如此类,呃,虽然这些做法都是在给朝廷增加负担,但这不正是君主和朝堂存在的意义么。
她要考虑的是在合理范围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以期把事情解决方案最优化,把解决效果最佳化,最终达到利民利国之目的。
见学生若有所思,赵长源说:“殿下还有要问的么?”
“……唔,”柴聘沉吟片刻,鼓了鼓勇气,说:“有,还有最后一个。”
赵夫子虽然总给人温和亲切的感觉,但柴聘毕竟是学生的身份,打心底里对赵长源保有种敬畏,在夫子面前说话她也是会胆怯,也需要鼓起勇气,更何况她接下来这个问题纯属找打。
赵长源看出学生的犹豫,鼓励说:“但说无妨,夫子又不会罚你蹲院子里捡豆子。”
柴聘被逗笑,蹲院子里捡豆是她和她那位光头小夫子林祝禺间的恩怨情仇,天底下最正经的赵夫子还真是会调侃人。
这样一乐,忐忑情绪缓解几分,柴聘组织组织语言,说:“夫子喜欢男人么?”
“不喜欢。”赵长源眼底还带着隐约笑意,言语笃定。
“那夫子还在念着十几年前的贺姑娘么?”
浅浅聚拢在赵长源眼底的笑意无声散去,大公子恢复寻常沉稳内敛的模样,声音语调丝毫未变,说:“逝者已矣。”
柴聘暗暗握起两只手,抬起眼直视赵长源,嘴巴发干地说:“那姐夫为何不能和我姐姐和和睦睦过日子?”
作为学生时她万万不能向夫子问出这种问题,这是不敬,可作为小姑子时柴聘总可以向姐夫问个因由吧,小夫子说过,人凡举止言行而必有其因,姐夫以前和姐姐关系很好啊,为何成亲之后反而成了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柴聘的这位姐姐没有公主封号,也无有皇族身份,但真真实实如假包换是柴聘同父异母的姐姐,自幼养在赵家,后来阴差阳错婚配给赵长源,她这位姐姐的事,说来都是她爹老柴大爷当年欠下的风流债,造下的因果孽。
夫妻间的问题要赵长源如何给学生说?大公子眼眸低垂,神色黯下去几分,说:“天色已不早,臣送殿下回去,明日还要早起赴军府公务,殿下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