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佩云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耕地被迫靠到地主员外家,粮食种着种着就穷得彻底不下去了,无奈之下背井离乡到治府,先父凭口铁锅给一家三口挣来个温饱,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谢昶似乎颇有感慨,他非常清楚前些年赋税逼得农人不得不把耕地靠到大地主名下,以谋求活路的事。
当然,那些耕地最后自然而然成为了大地主的资产,农人不知不觉变成了大地主的佃农,最后都穷苦得成了地主眼里牛马猪狗都不如的人,而把好端端的农人逼成活的不如牲畜的,正是朝廷,是他们这些所谓治理天下的朝臣。
但这些事姚佩云并不知道。
随后谢昶和姚佩云又东拉西扯聊许多别的,谢岍和谢峦两个闲着无聊,干脆把注意力转移到满桌的茶点和渡桥煮好的御前十八棵茶上。
而当谢昶和姚佩云同时发现不对劲时,谢岍已经和谢峦两个一人抱一碟子点心倒一杯茶,盘腿坐在谢昶身后三步远的地板上头对头边吃边聊很久,彼时谢峦都快要把自己第一次发现能人事时,没忍住冲动而毁了他母亲院里一个丫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谢岍了。
那得意的劲,就跟毁了人小丫鬟是他彪悍人生里一枚熠熠生辉又毫不起眼的功章似般,直听得谢岍连连摇头念慈悲。
谢昶:“……”
姚佩云:“……”
其实谢岍就是有这个莫名其妙的魅力,只要你在她主动开口时跟她搭腔说上话,不知不觉间你就会被她慢慢慢慢带跑,最后彻底带跑偏,管你是什么不得了的达官贵人,管你多深的城府心计,都逃不出这个魔爪,咱们柴大爷还能跟这家伙聊着聊着就从金碧辉煌的殿里跑到外头丹陛上坐着晒太阳呢。
至於那次聊天结束的原因,乃是丹陛硌疼了柴大爷屁股,大爷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跟谢家老二聊天从殿里聊到了殿外,还憨批兮兮同她一道晒了半天夏天后半午的烈日。
神奇的是晒完日头大爷头不疼了,所以那次才没追究谢家这个神戳戳的老二。
想起这个,谢昶嘴角勾起隐约笑意,随即却又落下,抿成严厉模样,不轻不重清了清嗓子。
那厢里谢峦被吓得手忙脚乱站起身,怀里那吃得只剩下没几个的点心差点连盘子一道摔地上,他悚然站立笔直,整理衣冠向谢昶拾礼,说:“儿无状,请父亲批评。”
看着前一瞬还和蔼可亲犹如寻常人家老伯,此刻嘴角微抿就化身相国和严父的谢昶,姚佩云后知后觉理解了刚到时谢岍为何要让她说话含糊带过就行。
她猜测今次与谢相的许多来回对话之内容,其实他早就知道,早就一切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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