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就这样嘴里骂骂咧咧着,走路一步三晃地到差廨北边的隐蔽处找地方撒尿。
禁卫军差廨北边稍微远处有个空置的院子,两朝以前曾是殿前司差廨所在,后来殿前司并入禁卫军,那院落便空置了,本朝皇帝节俭,多年来也从未想过修缮皇宫,风吹雨打,那院墙都塌掉半拉。
也正是院墙塌半拉,站在棵树下撒尿的王开在夜深人静时隐隐约约听见那边有动静,末了他提上裤子拔出佩刀悄摸过来查看。
王开今年三十多岁,当打之年,身手利落,兔起鹘落便越过墙头,落地干脆利索不声不响,开玩笑,禁卫军的身手可不是吹出来的。
翻进院墙后听得那窸窣声响更加明显几分,寻声往某间漆黑无光的屋子寻去,哦呦,里面是一男一女在干那见不得人的事。
公家仁慈,御下非以严厉而称,这种事在深宫里并不新鲜,只是从未曾被戳到过明面上来,大家便粉饰太平地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开今夜心情不好,没心思看这对野鸳鸯在这里干柴烈火情深意浓,他正准备转头离开,恰时头顶夜风吹开云层,月光落下,他瞥见屋里那扔在地上的一堆衣物里有件禁卫军衬袍。
好家伙,这不是天赐良机么!
禁卫军在宫里乱搞,不管屋里女子是宫女还是别的什么人,甚至是皇帝哪个女儿年纪到了耐不住寂寞出来偷腥,一但事情捅出去,谢岍那个禁卫军大都督至轻也能落得个治下不严的罪过,三十鞭子是绝对逃不了的!
——当然,这般想法他不会如实说出来。
想到这里,王开来到紧闭的屋门口,稍微往后退半步,提提裤子用尽全力抬脚。
抬起脚后他就没了意识,再醒来是因为被人捉奸,但有一点,昏倒前他清楚地知道是有人打了他后脖颈。
世人对打后脖颈子有颇大误解,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把对方打晕,其实不然,后脖颈是个两极分化的地方,打的轻了没有效果,打得重了可以直接要人命,像昨夜那精准一击绝非寻常身手者能有。
王开被双手反翦绑着,一脑门重重磕在地上,说:“袭击者身手不俗,定是禁军或内御卫之人,请公家严查!”
老柴大爷可是端坐大殿听满朝文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三十年的人哎,那闻言辨真伪前后贯逻辑的本事比天下刑狱官加起来都不遑多让,轻嗯一声给青雀摆摆手。
青雀会意,拂尘别进后腰里亲自过来查看王开后脖颈,后者被发现抓起时乃是□□,因要押来面圣,在门外被套上层随意找来的上衣下裤,青雀不费吹灰之力把那后衣领扒开,将王开后脖颈子甚至部分后背都仔细检查,最后无声向皇帝摇了摇头。
击打后脖颈的力道绝对不轻,被偷袭者过后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点印子,可是没有,王开后脖颈子上没有任何偷袭留下的痕迹。
皇帝向谢岍撂一眼,沉声低缓,真正的不紧不慢,说:“大都督有何要问?”